從最後一節晚自習打鈴到現在,老師不喊停,大家都沒怎麼休息過,累得苦不堪言。
再動聽舒緩的音樂,一旦跟随音樂練習舞蹈的人變成了自己,聽在孟津禾耳朵裡都變得可憎起來。
就像她從來不會把自己喜歡的歌曲設置成起床鈴。
放學鈴打響,衆人就像是被海水打翻在沙灘上快幹死的魚看見浪濤卷來,一時間都振奮起來。
大家眼睛裡帶着期盼地看向坐在中央觀衆席的老師。
好耶,終于可以放學了!
趙老師低頭看看腕表,笑着拍了拍手,“大家辛苦了,最後練習一遍,我們就結束。”
“啊——”
“好累啊老師,我快死了。”
“大家再堅持一下。”趙老師鼓勵道。
孟津禾覺得此時此刻自己就仿佛是一頭眼冒金星的驢,頭頂綁着一顆名為放學的胡蘿蔔,一次又一次地努力去吃掉它。
完整地走完一遍流程花去了将近二十分鐘,孟津禾走出報告廳大門時,腳底都有些虛浮,有種劫後餘生的輕松。
身上出了很多汗,校服黏答答粘在後背的觸感讓人及其難受,她現在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飛回家洗澡。
陳項川和她一前一後出的報告廳,回教室的路就這一條,盡管她刻意放慢了步伐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觸,但抵不住對方就是要停下等她。
“津禾,這麼晚了,你待會怎麼回家?”
他陰魂不散地又跟了過來。
“關你什麼事。”孟津禾語氣不悅。
大概是因為在她這邊屢屢碰壁,陳項川臉色也不大好看,沒有再自讨沒趣。
快到教室後門,正好碰見幾個班裡的同學嬉笑打鬧着離開,整條走廊的教室無一不燈火通明。
孟津禾從後門進去,發現教室裡隻剩下靳陸還沒走,大驚失色。
她心頭突突地跳,該不會是葉霜林忘了告訴他自己去排練,一直等到現在吧?!
“靳陸,你怎麼還沒走?”
少年一條腿斜斜搭在過道邊,聞言伸了個懶腰,把筆往桌子上一扔,“題沒寫完。”
還好還好。
見女生松了口氣的樣子,靳陸擡擡唇角,“不然你以為是什麼?”
“我還以為你是專門在等我呢,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孟津禾拉過椅子舒服地坐下,雙腿由于站立時間過長酸痛不已,她把一條腿翹到葉霜林椅子上,小心翼翼将褲腿捋到膝蓋那裡。
校服褲寬松到能再套一個人,露出一截光潔白皙的小腿。
還好,膝蓋沒青。
她正對着傷口左看右看,沒有注意到陳項川朝她的方向盯着。
下一秒,身前投下一道陰影。
仰頭,是靳陸站在她身前。
“摔到了?”
“沒事,不小心磕了一下。”
孟津禾把翹起的腿放下去,校服褲腳随着她站起的動作自然下落。
陳項川從抽屜裡摸出一瓶噴霧,“津禾,我這裡有治跌打損傷的藥,你拿去用吧。”
“謝了啊,但我用不上,”孟津禾仰頭問靳陸,“你題寫完了沒,我好想早點回家洗澡啊。”
“寫完了,現在走?”
“那我馬上就收拾,等我一分鐘!”
孟津禾急匆匆将自己沒寫完的作業囫囵塞進書包。
靳陸返回座位,把剛剛在寫的習題冊收進書包,拉上拉鍊,靠在後門那裡等孟津禾收拾書包。
收拾完東西,孟津禾扯起自己的衣領湊近聞了聞,煞有其事地說:“我覺得我都臭了。”
“你想多了。”
“真的沒有臭嗎?”
“……我怎麼會知道。”少年的語氣透出點無奈。
送出的傷藥被拒絕後,陳項川就變得格外沉默,尤其是在目睹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仿佛很熟稔的對話。
待他們肩并肩消失在教室後門,他面色也陰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