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看着面前的肯特農場，如此熟悉的一幕讓他想到了一年前的那場大火，火焰焚燒一切，隻餘焦黑的灰燼。

而現在，仿佛時間逆轉，他又回到了那個熟悉的家，熟悉到讓他忍不住突兀的輕笑一聲。

“呵……哼哈哈哈……”

他的笑聲從原本壓抑的哼笑，逐漸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扭曲，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病态，頭皮發麻的回蕩在昏暗的房間内。

如果有人看到現在的場景，肯定會覺得自己晦氣的遇到腦子有坑的神經病了，而且還是病得不輕，需要立馬住進重症監護室的那種。

真是……很有意思的巧合啊。

巧合到讓他都有些憤怒了。

“克拉克，快回來吃飯了。”

熟悉的、婦人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仿佛就在他的身後呼喚他，但克拉克知道，自己的身後空無一人。

所以他沒有摘下耳機回頭，而是操縱着角色轉身。

不出所料，入眼的是無比熟悉的臉，帶着溫柔的笑容，站在房屋門口，滿懷着愛意的、溫和的呼喚着他的名字。

克拉克倏地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冷冷的盯着屏幕，陰鸷的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他點出NPC詳情，紮眼的瑪莎兩個字出現在那個“NPC”的頭頂。

“你應該已經死了，你是亡靈嗎？”

克拉克盯着她，腳步邁動靠近這個有着同樣的名字、同樣的面目、同樣的身份的所謂遊戲“NPC”。

哈？巧合？

可笑，如此的相似，怎麼可能讓人相信這隻是一個巧合？

是有誰在監視着他？是有誰在觀測着他？是有誰拿着他的經曆大做文章？

除了第一次的肢解者，克拉克這些年都僞裝的很好，好到如此的普通、無害。

所以有什麼意義呢？大費周章就為了把一個普通人寫成超級英雄？

“嗯？”面前的婦人困惑而擔憂的看着克拉克，彎下腰關切的揉了揉他的腦袋。

遊戲的AI建模和智能确實是非常完美，如果不是隔着一個屏幕，他可能真的要分不清遊戲和現實了。

“哦，親愛的，是做噩夢了嗎？”

瑪莎低垂着眼眸關切的看着他，在克拉克一言不發的時候突然将他擁入懷中，輕柔的拍打着他的脊背，一如年幼時哄着他入睡。

這溫情讓克拉克雙目猩紅，幾乎要讓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

克拉克操縱着角色掐住了這個“NPC”的脖子，将毫無防備的她抵在地上。

按理來說一個孩子是壓不住一個成年人的，但他的力量卻出奇的大，也許是因為遊戲設定就是外星人？

也許其他人會為這種巧合而驚喜，并代入感滿滿的開始玩遊戲，并開玩笑表示自己得熟讀劇情防止穿越。

但克拉克不會，這個遊戲和他的經曆越相似，就隻會讓他更憤怒。

因為有人在一直注視他，這意味着自己的一切被袒露人前，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誰是那個觀衆？

“呵，超級英雄？”克拉克不屑的嗤笑一聲。

也許是多年的僞裝騙過了那些“觀衆”，讓他們誤解了什麼。

但如果他們想看他成為英雄，如果他們覺得他能成為英雄，那就太過可笑了。

“我可不是什麼英雄。”

無視底下微弱的掙紮，缺氧讓婦人的臉色泛白，讓克拉克想起了被他親手放入棺材的瑪莎。

安靜的、死寂的……

“Clark……”瑪莎哀傷的聲音從被擠壓的喉嚨裡艱難的擠出。

她的雙眼已經失去焦距，晶瑩的淚水從眼眶中滑落。

但她仍舊伸出雙手，精準無誤的落在了克拉克的臉上，輕柔的捧住，眼中可笑的滿是對他這個加害者的擔憂。

仿佛她不是一串數據，仿佛她真的愛他，愛這個完全不熟悉的遊戲玩家。

“抱歉孩子，很孤獨吧？”

無人理解、無人接受，怪物披上了人皮，也始終不是人類。

他說克拉克肯特已經和喬納森、瑪莎一起死亡，但真實的他其實死得更早。

他死在了六歲生日那天，自那以後，他便以厚重的假面僞裝自己，活下來的是“正常的”克拉克肯特，而不是真實的他。

但無所謂，誰會在乎這個？

克拉克不需要一群蝼蟻的認同，如果真的有人因為這個表達對他的同情，隻會讓他感到作嘔與冒犯。

蝼蟻無權憐憫他。

至于孤獨？呵，他當然不會感到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