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克拉克洗完澡出來時，布魯斯原本停留在雜志上的視線，微不可查的朝他的方向瞥了一眼。

雖然他當初第一次見面就因為意外和克拉克躺在了一張床上，但至少那時候都穿着衣服，而且床更大，氣氛可沒現在那麼尴尬。

他剛剛應該把舊衣服穿回去的。

“你想去看極光？”克拉克身上還帶着浴室的潮氣，布魯斯不自然的側頭躲開他吐出的熱氣。

這個克拉克怎麼總是喜歡挨着人的耳朵說話，從哪學來的奇怪習慣？

“為什麼這麼說？”布魯斯沒有正面回答克拉克的話。

“你剛剛在看追光團的廣告。”克拉克一點都不隐瞞自己一直在盯着布魯斯看的變态行徑。

倒不如說，克拉克本來就是故意表現給布魯斯看的，目的就是要讓這個狡猾的男人知道——沒有任何逃跑的可能，放棄無用的抵抗，因為他無時無刻不在注視着他。

“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可以直接帶你飛上去。”

根本不用花錢找什麼追光團帶領他們看極光，克拉克用技能看一眼就知道大概什麼時候有漂亮的極光。

他們也不用計劃什麼遊玩行程，反正他能在極光出現的一瞬間将人帶到觀賞極光的位置，絕對比當地人找的還要準。

“看來你确實沒有怎麼旅遊過。”

布魯斯放下了那本雜志，他臉上挂着輕松的笑容，靠在床頭好整以暇的看着克拉克，仿佛又找回了那副享樂花花公子的餘裕。

“旅遊是為了放松，重點是體驗不同地方人文景觀的過程，而不是趕景點。”

克拉克不覺得旅遊裡有什麼有趣的過程，每個地方人類的生活方式不都大同小異？

衆人皆是千篇一律的無趣，在哪都沒有區别，有什麼好體驗的？

克拉克瞥了一眼雜志：“所以你還是想報名那個什麼追光團？”

與其說是雜志，其實就是一本特羅姆瑟各景點和旅遊團的廣告，裡面誇張的描繪了每個地方有多美幻絕倫，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

但克拉克用超能力一眼看過去，也沒看出那些景區有什麼特殊。

“當然不。”布魯斯現在可不想把其他人拉進來，而且要說觀測極光，他也算是專業人士了。

更何況……

布魯斯想起了上次和克拉克一起在孤獨堡壘看極光的經曆。

在他将親手培育出來的氪星玫瑰，當禮物送給氪星遺孤的一個月後，布魯斯被邀請到了孤獨堡壘。

他躺倒在恒溫的地闆上，注視着卧室的天花闆緩緩變得透明，逐漸清晰的外界景色被他盡皆收入眼底。

北極天空夢幻的極光化作柔軟的絲綢，輕盈的在漆黑的夜空中舞動，流光溢彩，散發着童話般夢幻的絢爛色彩，仿佛将夜晚的天空都點亮。

而克拉克也坐在布魯斯旁邊，隻擡頭看了兩眼天空的極光，便又低頭重新将目光投注在了關注之人身上。

布魯斯察覺到了身旁的目光，但他一動不動的看着天空，甚至不敢側頭去看那雙比極光更絢爛奪目的藍眼睛。

現在很适合接吻。

所以他怕自己看一眼就會淪陷在那雙塗滿蜜糖的視線裡，就這樣情不自禁的吻上去。

可他不能讓一切亂套，所以布魯斯殘忍的掐滅了心裡蠢蠢欲動的哥譚甜心，隻是安靜的注視着天空。

他把北極的天空當成了克拉克的眼睛，在極光的注視下沉沉睡去。

“現在是十一點了。”

克拉克的話打斷了布魯斯的回憶，他不喜歡布魯斯陷入回憶時的表情，那讓他覺得陌生遙遠又無法理解。

克拉克沒有回憶過去的習慣，因為每天的生活都千篇一律，昨天、今天、明天，每一天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别。

布魯斯在想什麼？為什麼會露出和面對自己時完全不同的表情？

克拉克不知道，或者說他也不可能知道，因為——唯獨回憶是不可介入。

回憶之所以是回憶，是因為它已經成為了過去。

它停留在永遠不可能返回的時間線，随着記憶的流逝變得愈發迷糊，經過大腦的修飾變得更加美好。

大部分人都認為痛苦更加令人難忘，認為最先消失的都是美好的記憶。

但其實在那些複雜的感情中，大腦總是更傾向于記住那些美好的時刻，甚至是美化那些并沒有那麼好的記憶。

這就是為什麼重新體驗那些小時候喜歡的東西，你會驚訝的發現它們似乎變了，變得沒有回憶中那麼美好有趣了。

所以回憶是獨特的，它是一個人的過去，卻又不完全是一個人的過去，它經過了記憶的修補，變得比任何時候都美好。

哪怕是真的有機會回到過去，這記憶的重量仍舊無法被撼動。

“什麼？”布魯斯剛從回憶中回神，一時沒理解克拉克的意思。

“十一點，是極光會出現的時間，要去看嗎？”

克拉克從不回憶過去，他的大腦也不會美化過去的記憶，對他來說過去與現在并沒有任何區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