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從一旁的小木櫃裡拿出一雙碗筷,将筷子遞給她,道:“我這隻有一副碗筷,你用吧。我用鍋喝。”
朱辭秋伸手接過,“多謝。”
杜與惟搖搖頭,将鍋裡煮好的清粥盛在碗中遞給她,又将一旁烤好的土豆與紅薯分給她兩個,自己則把那口小鍋提下火爐,用木勺舀着喝了起來。
朱辭秋見狀,也小口小口地喝起碗中的清粥。
“對了,你那傷口不算深,隻是因為傷後不靜養才加重了些。”杜與惟剝好一個小土豆,撒上一點鹽巴就往口裡一塞,咽下去後繼續說道,“我的傷藥都是頂好的,連宮中的太醫院都不如我的藥好,所以你這傷很快便會好了,但還是莫要再亂動才能好得更快。”
朱辭秋挑眉:“你怎知太醫院的藥沒你的好?”
杜與惟道:“我師父說的。這藥是我們的獨家秘方。”
朱辭秋又問:“你師傅是誰?”
杜與惟回答:“我師父是——”
他忽然反應過來,撒鹽的手停頓一下,立馬看向她,生氣道:“你又在套我的話!”
然後他又伸出手,“刀還我!”
朱辭秋卻笑着說:“我見你這小刀與你周身分外不同,你從何處竊來的?”
“什麼竊?這是我好友贈我的!”杜與惟橫眉冷豎,大聲反駁。
朱辭秋掏出小刀,左右搖晃了一下。杜與惟也跟着她的動作伸手去夠,在她停頓的一瞬間,杜與惟奪過小刀,寶貝似的揣在了自己懷裡。
“這小刀做工,是大雍江南陸家的花樣。”朱辭秋看着杜與惟,忽然說了一句。見面前的少年一愣,她又繼續說着,“用金絲線勾勒烈陽,銀絲線勾勒月光,讓烈陽與月光縱橫交錯,是他們獨有的樣式。隻是你這隻上頭,還有西洋的碎鑽鑲嵌,更為特殊珍貴。”
“你那好友,”朱辭秋輕聲一笑,“是陸家的小公子,陸桓吧。”
杜與惟目瞪口呆,結結巴巴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最後隻道:“你、你、你怎麼知道?萬一、萬一是陸家其他人呢?”
“陸桓年幼便患有奇病,陸家曾奉給天家無數金銀财寶,隻為讓天家同意太醫院衆人為陸桓治病。但陸桓之病太過奇怪,他們也束手無策,說他活不過二十。”
杜與惟的神色黯淡下來,也不再糾結為何她會知曉這些東西,他愣愣道:“我師父曾治過許久,後來終于琢磨出一種治病之法,卻缺一味藥材。但就算藥材齊全,也隻有五成把握,可就算隻有五成,那也是能夠成功的。”
朱辭秋看着面前的人,很難得起了一絲憐憫,她站起身走向他,輕聲道:“你是對的。就算隻有一成,也該試一試。”
杜與惟的眼睛亮了一瞬,狠狠點頭。
她看着他,良久,終于伸出手。
“做什麼?”杜與惟警惕地站起身,捂着自己的胸口。
“鹽巴。”
“哦哦哦,給你。”杜與惟這才放心地坐下來,将鹽巴遞給她。
兩人都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坐着。
朱辭秋低着頭慢慢地一口一口吃着土豆,她在吃完最後一個後轉頭看向木屋門口,開口道:“現在幾時了?”
無人回應。
她轉過頭才發現杜與惟已經靠着小木櫃睡着了。
于是她打開緊閉的木窗,看着外邊已經漸漸天亮,霧氣也正緩慢地被日光所照散。
她合上木窗,看向那木床。
最後她将木床上的被子抱下來,蓋在杜與惟身上,然後自己躺在了木床上。
也不知那小子鋪了什麼在木床底下,讓這床睡起來并不堅硬,反而有些意外的柔軟。
朱辭秋難得睡到了舒服的床,閉上眼後很快便睡着了。
忽然木屋外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朱辭秋立馬睜開雙眼坐起身。
她又轉頭看見杜與惟,他還在呼呼大睡,甚至已經卷着被子睡在了地上。
朱辭秋走到木窗前,側着耳朵又聽到一陣馬蹄聲,而且離這木屋越來越近。
她将木窗打開,看向已經天光大亮的屋外。
不遠處隻有一人披着霜露踏馬而來,但卻不是烏玉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