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那邊,我隻有五成把握。”她如實回答,“但烏玉阙,我很确定。你要做的,便是讓他信任你,讓他相信你有統帥母赫族的能力且能為他所用。”
阿靜雅愣住了,忽然又問:“你在賭?”
朱辭秋淡淡笑道:“不賭一賭,怎麼能知道哪裡有生路呢?你很聰明,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斷。”
一旁的少女沉默半晌,最終開口:“我殺不了他,他身旁随時都有奴隸相護。”
“我自有辦法。”她睜開眼,朝黑暗中的少女微笑,随即便重新閉上眼,說完最後一句話,“過幾日找到他們即可。”
阿靜雅還想說什麼,但朱辭秋已經翻身不再看她,“天色已晚,明日再說吧。”
她隻好先作罷。
夜晚總是過得格外快,再睜眼時天光已經大亮,朱辭秋的背部被樹幹硌的生疼,她伸手摸向後背輕輕揉了揉,看向一旁緊閉着眼皺着眉的阿靜雅,輕聲叫了聲她的名字。
阿靜雅立馬拿起身旁長槍站起身。
她擡起頭,邊揉着背邊站起身。
清晨林子裡的鳥叫聲不絕于耳,甚至能在頭頂看見幾隻認不出來的鳥,它們立在樹枝上,有一聲沒一聲地叫着,像是告訴林中的衆人,該起床打獵了。
兩人就這樣餓着肚子,也不說話地往前走,好像昨夜的那些交談都如夢一般被埋在心底。
走到一處野果林,阿靜雅用手中的長槍挑下幾顆果子,遞給朱辭秋兩顆。
“多謝。”
朱辭秋将野果在身上擦拭了下,見阿靜雅吃下一顆果子後也慢慢地将果子送入嘴中。隻是這果子實在難吃,就像在吃腐壞的蘋果一般。但無奈腹中饑餓,隻好忍着惡心吃了下去。
一路上,她沒有聞到血腥氣,也沒看見人影,就隻能在腳底下看見有人走過的痕迹。
“走過這裡後,才是真正的野獸聚集之地。”
朱辭秋聽見阿靜雅突然說着,又看見橫貫在中間的河流,左右張望一下,此處并無橋梁。
她跟在阿靜雅身後,河水漫過腹部,讓她行走得有一些艱難。
“你昨夜,殺死的是什麼東西?”
為了緩解河水刺激着□□的冰涼,她咬着牙問阿靜雅。
阿靜雅用長槍撥開河上掉落的樹葉,随口回答:“一條蛇而已。”
河道并不寬,她與阿靜雅很快便到了對岸。二人自顧自擰幹身上的水漬時,朱辭秋朝前面連綿的山坡望去,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似乎從這裡便能聞到濃重的血腥氣,讓她不由自主地抓緊狼刀,也朝阿靜雅靠近一步。
阿靜雅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說話。
此處的道路比外頭更加難行,朱辭秋身上的水漬還未完全幹便又被汗水從裡浸濕,略有陣風吹過便能讓她汗毛倒豎。
阿靜雅似乎經常在山林中走動,她走在前頭總能提前察覺到危險,因此她們并未碰上野物,隻是偶爾會在一些小路上,看見動物的毛發與滿地的鮮血,并不見屍體。
但朱辭秋靠近後仔細看向那堆毛發,卻覺得像是人類的。
“殺死的野物會被割下皮毛,用于證明自己。”阿靜雅走在前頭,側頭看了眼紛亂的地下,“但這裡,是野物逃掉了。他們沒能殺死它。”
“這裡有什麼野物?”
“很多,野豹、白狼、豹熊。”阿靜雅回答,“但遠遠不止這三種。”
“如果你想我殺掉娜巴圖,就最好祈禱我們碰不上這些東西。”
但有時候,人說出的話就會帶着點未蔔先知。
阿靜雅話音剛落,不遠處便晃晃悠悠走過來一隻巨大無比的豹熊。
朱辭秋握緊狼刀,與面前的少女一步步往後退,直到退無可退,退回到了方才毛發與鮮血紛亂一地的地界,阿靜雅将長槍調轉指向豹熊,頭也不回地對她道:“躲遠點。”
她很老實地推到一旁的大樹後,手舉着狼刀不敢放下。
但忽然感覺身後有一股視線,讓她如芒在背。略微回過頭看去,發現身後也有一頭豹熊,正大張着嘴流着口水,雙眼放着綠光地看向她。
朱辭秋登時渾身冒起冷汗,握着狼刀的手忍不住顫抖。她高舉狼刀,緩緩往外退,再次退到了阿靜雅身後。
兩個人就這樣被兩頭豹熊包圍,一時間不知該等它們撲向她們,還是要先下手為強。
若此處是它倆的地盤,見它們身上毫發無損,連一絲猙獰的傷口都沒有,那地上那堆鮮血與毛發,便是其他人的。
未等朱辭秋反應過來,身後的阿靜雅便從随身攜帶的布包中掏出幾根銀針,伸出手将銀針甩在對面的豹熊身上,又拉過她的胳膊,朝她對面的豹熊扔上幾根。
兩隻豹熊皮糙肉厚并不吃痛,它們甩着身子,猛地叫吼一聲,聲音大到将林中的鳥驚飛。
朱辭秋身上還有一包半的銷魂散,但這兩頭熊太過巨大,她并不确定能不能将他們藥暈,況且這也是為娜巴圖準備的迷藥,她一時拿不定主意。
就在她搖擺不定時,面前的豹熊忽然猛沖而上,她飛速側身胡亂揮舞着狼刀,卻被豹熊猛撲,她閃躲不及就要被豹熊壓在身下時,阿靜雅突然一個箭步,猛地将長□□向豹熊的背部,鮮血霎時噴湧,濺了阿靜雅滿臉。
另一頭豹熊見同伴受傷立馬飛奔向她們,阿靜雅的長槍因為豹熊的橫沖亂撞拔不出來,她自己也因猛拽着長槍不撒手而被撞倒在地上,朱辭秋這時急速轉身,擋在她面前,右手将狼刀舉起橫在面前,左手伸向懷中,想将銷魂散拿出。
而此時,從豹熊身後驟然射出一支雲箭,似乎是射在豹熊的腿上,豹熊吃痛猛地向後轉身。
隻見“咻”的好幾聲,五六支雲箭将豹熊射了個對穿,那豹熊還在掙紮,朱辭秋忽然上前用狼刀狠狠看在它脖頸處,鮮血飛濺在她臉上,她卻猛地拔出狼刀,冷眼看向對面的人。
對面的年輕男人吹了聲哨子,咧着嘴看向她,語氣輕松:“我算是知道為何他們都喜歡帶奴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