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鶴越想越深,他每次沉默想事時,周身的氣場就會變得所有人勿近,冷淡到冰封三尺。
這時候的他是最像仙尊的,完全不需要刻意僞裝。
其實有時候裝的久了,他也會不清楚到底是僞裝還是真實,他的性子已經有七分像仙尊。
就算是沈念鶴,那七分像仙尊也不是假的,而是根植于本身。
時間久了,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到底是沈念鶴像虛妄,還是虛妄更像沈念鶴。
手中的靈力重新回到了體内,虛妄擡頭看向上空的人。
同他一起擡頭的還有石紋,一切都來的太快,根本沒有時間反應,隻覺得腰間一緊,下一秒便淩空而起,等到反應過來時,已站在沈念鶴旁邊。
楚滄溟還要破陣,隻用神識留下一句:“好好待着。”
有人護着還不用死,石紋乖乖待在原地,側目看了眼旁邊的人。
他有些好奇的問:“從感知上來說,你的修為應該是比他強的,既然他已經暴露真實實力,那你呢?”
沈念鶴面對别人時沒什麼表情,冷的像是一塊捂不熱的寒冰,往常這種問題他肯定不會回答,可想事的時候大腦轉的太慢,鬼使神差的回道:“我隻想像現在這樣。”
石紋看着上空的人,眼中盡是落寞和痛苦,站起身笑道:“有時候最簡單的才是最難求的。”
石紋撿起地上的白玉罐子,靠着石壁坐下。
楚滄溟的九節鞭第一下抽出時,靈力盾已經徹底碎了,漩渦中出現豎直的切割直線,毫無章法的從上空墜落,全部被楚滄溟一鞭子揮碎。
這殺陣威力巨大,處理起來麻煩極了,也不是說多麼難,就是費時費力,還格外需要集中精神。
從楚滄溟的魔息開始蔓延之時,獸群中的影子早已經跑了,獸群也逐漸回撤,數量少了大半。
楚滄溟用了半個時辰,才将殺陣徹底破開,霎時,他手中的九節鞭像是活過來一樣,遊動向前,猛的紮入獸群之中。
幾隻巨大的魔獸瞬間躺倒在地,掙紮幾下後沒了氣息。
沈念鶴找了把劍在一旁協助,兩個人配合得當,十分默契。
地面上全是魔獸的屍體,泥土都被染紅了,各種殘肢斷臂淩亂不堪,他們身上的衣服上全是血漬,看上去竟像是兩身紅衣。
楚滄溟的魔息依舊在外放,滔天到充滿整個秘境裂隙。
沈念鶴收回劍,原地站立,腦子一團亂麻。
楚滄溟來到沈念鶴面前,将一對血紅的紅玉耳墜放在對方手上,笑道:“上次你給我的玉佩我還記得,這是給你的回禮。”
沈念鶴并沒有接,楚滄溟直接将那隻紅玉耳墜塞進了沈念鶴手中,并沒有提起自己的身份,而是說:“拿着吧,本想送你個好的,可惜靈袋裡沒有,日後有機會……”
他側頭笑了笑,突然不言,恐怕他們是沒有以後了。
要離開了嗎?
虛妄深知現在最好的選擇是将楚蒼雲留下來,帶回鳳若宗,直接将其關進最深處的水牢拷問。
可他站在原地,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樣,怎麼都開不了口,甚至像往常一樣平平淡淡說句話都做不到。
沉默。
還是沉默。
楚滄溟從落地時就怕沈念鶴問他,既然沒問,他肯定也不會提。
但他清楚,沈念鶴一定是看出來了,他的身份已經暴露。
楚滄溟不會要求沈念鶴保密或是原諒。
他自己也知道,仙魔殊途,他們兩個不可能正大光明的走在日光之下。
可是,為什麼心好痛,痛的不知道該說什麼,要說什麼,怎麼說下去。
他變得好奇怪。以前從不會這樣。
就算當初被魔族騙入蟲谷,楚滄溟也隻是覺得憤怒,并沒有畏手畏腳,很快的便解決了整件事。
剩下的魔獸不足為懼,單憑楚滄溟那條遊走詭谲的蛇鞭,就解決掉了大半,獨留下的幾隻也被沈念鶴和石紋解決。
殺陣已破,獸潮已退,他們還都好好的,原本應該開心才是,可是沒有人開心的起來。
困境已經解了,他們卻回不去了。
若是個普通魔族還好,可他剛才釋放出來的魔息,就算是仙門修為最低的弟子,也能感覺到滔天的氣息。
楚滄溟有些怕沈念鶴的眼睛,說好的兄弟,他卻騙他,還是這樣大的事。
氣氛像是比冬日的大雪還要冷。
石紋起身拍了拍白玉罐子,看向上方,問道:“我們什麼時候上去。”
楚滄溟收回蛇鞭,隐藏好外放的氣息,抓了抓頭發道:“我馬上帶你們出去。”
他先将石紋帶了出去,随後回來接沈念鶴現下他放出了神識,耳朵和嗓子都恢複了,兩個人交流方便許多,卻一路無言,甚至連短暫的視線接觸都沒有。
楚滄溟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