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潤澤喘了一口氣,看着前面似乎沒有盡頭的黑暗,試探性問道:“他們為什麼叫你柯勒?”
張玉铎悶悶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代号。”
……什麼代号?
季潤澤思路有一瞬間的跑偏,居然講了一個隻有他能聽得懂的笑話:“酒名嗎?”
果然,張玉铎“哈”了一聲:“誰家酒名這麼難聽……我也不知道boss是根據什麼給我們起的代号,反正就是代号。”
季潤澤見張玉铎沒有任何排斥情緒,心下一松,吐槽道:“所以,你其實是一個跨國犯罪組織的代号成員,是黑暗的化身,罪惡的使者,是混亂與無序的締造者!”
張玉铎聽不懂季潤澤這番中二的發言,但這不妨礙他理解這不是好話,他道:“首先我要聲明,我都是被迫幹這些事兒的,我的夢想隻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其次,不是跨國。”
季潤澤感覺有些心酸,但又不合時宜地想道,這家夥的人設居然是向往光明的被boss寵愛的犯罪組織幹部——真是時髦的人設啊。
季潤澤又道:“這裡不會是你們的老巢吧?”
“想什麼呢……”張玉铎歎息道:“隻是一個名下的企業罷了,大概占組織20%的資金來源吧。”
“那你們這麼多人聚在這裡幹什麼……”季潤澤隐隐感覺有一絲詭異,他好像又嗅到了陰謀的味道:“算上剛才那個男人嘴裡說的‘内格爾’,這麼短的時間裡,我們已經見到三個幹部了吧?”
張玉铎道:“因為我本身沒什麼忠心,所以由我來告訴你們也無妨。我們的主要目的其實是來誘導紅燈區今天在地面上的暴動……我記得主要的誘導對象是曾屢次犯案的一個姓何的家夥。目的就是引起政府對紅燈區的注意。”
季潤澤覺得被人當頭棒喝,頭腦嗡嗡作響,曾經忽略的細節似乎都被串了起來。
“當然,我隻是按boss的命令做事,我不知道他要紅燈區暴動的意義在于什麼。”張玉铎的聲音在狹小的通風管裡聲如洪鐘:“何聿對于地上的人類有很大的敵意和報複心,但之前他并沒有策劃過大規模的恐襲行動,許多調查的警察也很難查到和紅燈區相關的信息,所以之前他造成的許多殺人案,都是以‘疑案’的形式結案。”
張玉铎繼續道:“我們的目标是把紅燈區暴露在雅威格納政府眼中,今天大規模的恐襲行動一定可以引起不小的熱度,所以沒什麼需要親自上場的活,參與此次行動的成員都來賭場短暫休整了。之後就是遇見你之後的事情了。”
季潤澤心下了然,但他現在覺得疑惑,甚至是恐懼的,其實是江紹中主動提出來帶他去遊樂園的事情。
為什麼這麼巧……
為什麼偏偏就這麼巧?
但凡,他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紅燈……
他們都不可能如此巧合地遇到這場精心策劃的恐怖襲擊。
季潤澤心裡驚濤駭浪,機械地順着管道爬,鼻子差點撞到溫舒雅,他連忙刹車。
溫舒雅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那……被政府注意到的人,會怎麼樣?”
張玉铎或許有擔憂他們對自己産生邪惡濾鏡的焦慮,再加上他的确心虛,幾乎是知無不言:“我不知道。不過已經是棄子了,後面他們的結局如何,就與我們無關了。”
溫舒雅心裡狠狠一顫。
因為中間隔着一個季潤澤,張玉铎絲毫沒有發現溫舒雅的不對勁,繼續道:“他們殺了這麼多人,這也算是應得的結局了吧。”
“怎麼停下來了?”張玉铎道:“這麼喜歡在窄地方待着嗎?”
沒有人回答他的話。
張玉铎的情商其實很高,隻不過大多數時候他懶得讓别人舒心,在察覺到氣氛不對的下一秒,他就聯想到了現在隊伍裡那唯一一個來自紅燈區的姑娘。
張玉铎:“……”
真是的,說錯話了。
空氣都凝固了。
不過很快,衣料摩擦着管壁的“沙沙”聲就打破了這份要命的安靜。
隊伍繼續前進。
不知道是不是季潤澤的錯覺,在他的手掌一次觸碰到地面的時候,他居然感受到了一點冰冰涼涼的濕潤。
哪來的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