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的氣氛格外沉重。
沒有人知道他們将要面對什麼。
是滿身鮮血的江叔,彌留之際的江叔,還是……
季潤澤重重搖了搖頭。
不會的。
一定不會的。
張玉铎的表情依舊沒有一絲緩解,他道:“賭場沒有江叔的消息,他一定是在紅燈區遭遇了什麼,不然怎麼會傷成這樣。”
季潤澤還是第一次見張玉铎完全擺脫那的吊兒郎當的神态,但是這一次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一定與韓老闆和姓胡的有關。"張玉铎道: "怎麼可能偏偏就那麼巧合,他們兩個出現在這裡,還恰好碰見過江叔? "
季潤則沉着臉點頭: "沒錯。更何況,江叔最開始就說他要找‘韓老闆’,如果是面對熟悉的人,即便是他也可能會掉以輕心吧。 "
張玉洋似乎覺得有些棘手,他揉了揉眉心,道:"可能因為我和他本身很少接觸……我并沒有聽他說過這個人。 "
季潤則猛然想到一個細節,他道:"江叔說他有一個伴侶,你見過嗎? "
張玉铎似乎更陰沉了: "沒有。我隻知道那是個男人,不過按照江叔的性格,他的伴侶應該是比較活潑開朗的類形吧。 "
季潤澤歎息道: “如果現在能聯系上他就好了…說實在的。我還以為你和江叔很熟悉呢。”
"有些人即使不熟悉,不是親人,但他對你的好,也是會被記一輩子的。 "張玉铎歎道。
韓止豎着耳朵在旁邊聽了好半天,表情似乎有些痛苦,他在心裡一邊暗罵胡承允不幹人事兒,一邊又覺得有點感動。
他望着紅燈區一望無際的沉悶大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在這片土地上,究竟什麼才是真實,什麼才是虛假呢?
紅燈區不會下雨,但天似乎更加悶熱了。
密閉的空間即便是廣袤無垠也讓人喘不過來氣。季潤澤一擡頭,恰好看見一個人穿着一條破布,随便蹲在一個地方就開始解手。
季潤澤:“……”
他算是知道了,那些不明液體和惡臭究竟是怎麼回事。
可能……這在紅燈區是正常的吧?
“喂喂喂!”韓老闆倒是最先反應的,他大聲道:“不是修廁所了嗎?!要上去廁所上!”
“韓老闆!”
解手的男人看見這麼多人,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側了側身,大喊道:“塌了!塌了!”
韓止:“……”
“剛修的咋就塌了!?”
“不知道是哪個夯貨用草和木頭搭的哦!爛了,都爛了!”
“你不用木頭還能用啥?塌了就再修!等到咱們這片兒家裡都挖好了就可以了!”
那男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看這麼多人,還是一溜煙跑走了。
張玉铎沒心情聽他們在這叨叨,他揚着下巴道:“喂!你們給我們帶哪來了?江叔呢?”
胡承允的煙也不知道是一直沒抽完,還是在不停地抽,季潤澤也沒看出來那根煙變短了,他聽見胡承允道:“前面呢吧。這片兒安全。韓老闆的地盤。”
胡承允擡起他肌肉分明的胳膊一指:“就在那邊的小房子裡,我見到他的時候啊……啧。”
張玉铎和季潤澤對視一眼,同時沖上前。
陸明山倒是慢悠悠地走到胡承允身邊,盯着他看。
陸明山:“你想對張玉铎做什麼?”
胡承允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沒有回答陸明山的問題,咬着煙向小房子走去。
這個小房子很簡陋,是用最簡單的石塊支撐的小樓。但這間房子居然是個小兩層,如果是主人家自己建的,那還真是心靈手巧。
季潤澤“啪啪啪”開始敲門:“江叔!江叔!”
沒有得到回應,張玉铎一腳踹開門,兩人飛速沖了進去。
江叔……
一定不要有事啊!
兩人拐了個彎,默契地走向小客廳,然後一個急刹差點直接臉着地。
江紹中别說是沒事。
他連眼鏡都沒歪。
他正端着一個冒熱氣的茶杯,那向來笑眯眯的眼睛裡多了一分不太明顯的震驚,似乎在問——
你倆幹嘛呢?
三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還是張玉铎抽了抽嘴角,最先開口:“你不是死了嗎?”
江紹中:“……”
江紹中笑眯眯地推了推眼鏡:“小玉,不可以這麼對長輩講話。”
季潤澤倒是吊着的一口氣很快松了下去,他深深吐出一口氣:“您沒事兒就好。”
“放心吧。”江紹中又拿了兩個小茶杯,給他們兩個也各自倒了杯茶:“我是不會出事的。”
“可惡!”張玉铎反應過來,一口悶掉那杯茶,然後吐着舌頭覺得燙:“都外辣咯藍的!啦漂窩悶!”
季潤澤:“……”
張玉铎的話是這裡語言的諧音發音,他有點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要是漢語他就能聽懂了,可惡。
江紹中看起來似乎有些疑惑,他歪了歪頭:“哪個男的?”
“說我呢。”
胡承允靠在門框上,抱胸看着他們:“我就是‘辣咯藍的’。”
張玉铎正要起身讨個公道,卻看見江紹中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的柔和:“我不就是來了一趟紅燈區,有必要這麼編排我嗎?”
“啧。”胡承允道:“江校長,你以為你是什麼小人物嗎?地面上的新聞都傳飛了,我連夜跑到紅燈區信号最好的地方去接收的上面的任務,編排一下你怎麼了?”
江紹中似乎有些無奈:“這個問題是我錯了,可是你好幾個月沒有消息,我也擔心你。而且韓老闆給我發了信息讓我來幫他,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他。”
張玉铎:“……”
季潤澤:“……”
好詭異的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