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烨眉心緊蹙,他放大嗓音,道:“謝一浪,那個戴明昊是誰,可信嗎?”
謝一浪蹭了蹭已經流到耳廓上的血,道:“可信!”
他兩根手指放在腦門,耍帥一般朝澤烨眨了眨眼。
憑他多年的直覺,那個戴明昊絕對有着自己的目的,但是他被塞維恩拖住了手腳,根本追不上去。這個手勢是他們當年約定好的暗号,代表的意義就是“有詐,難說”。
他不清楚宋遠山如今的去向,所以現在最好還是要先把小姑娘穩定下來。
澤烨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溫舒雅聞言果然松了一口氣,但心底還是有些許不安,她又看了看謝一浪和澤烨,道:“我們先去找醫生看看吧,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家黑診所。”
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謝哥……你這裡在流血。”
她認識這個叫“謝海”的哥哥,雖然現在這個名字好像是假的,但是在幾個月的相處中,他能感受到,他是個好人。
是和宋叔不一樣的好人。
謝一浪笑了笑,指着澤烨道:“你去跟他說,他去我就去。”
澤烨:“……”
誰知道謝一浪繼續拱火,他吹了個口哨,對季潤澤道:“小子,知道你澤哥為什麼不摘他那個死重死重的臂铠嗎?你别看他跟個沒事人似的,說不定那隻胳膊早就變成血胳膊了!”
偏偏這貨現在耳朵不好使,說話嗓音要比之前大一倍!澤烨都感覺自己腦袋裡出現了回音。
季潤澤心猛得一縮,他攥住澤烨的手,道:“澤哥!”
澤烨聞言也不客氣,他用沒戴臂铠的那隻手揉了揉季潤澤的腦袋,道:“我倒是覺得我沒什麼事,反倒是謝哥,沒事吧?現在耳膜沒破吧?最開始神經痛得都爬不起來,别再把大腦給疼壞了!”
兩個大人對視一眼,互相揭完老底後突然“哈哈哈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像是兩個病得不輕的精神病。
溫舒雅:“……”
所以你倆實際上誰都不想去醫院吧。
陸明山:“……”
張玉铎:“……”
他很少看見有人的精神狀态比他還要混亂了。
季潤澤握住澤烨的胳膊,頂着一個雞窩頭歎了口氣,晃了晃他的胳膊,像撒嬌似的:“澤哥,先去一趟診所,好不好?”
澤烨:“……”
他把自己的目光從季潤澤那張過分好看的臉上移開,一言難盡。
不得了。
這小子,還是這麼不得了。
……
溫舒雅對這一片兒都很熟悉。
她身邊總是會有人受傷,都是來這裡治療的。
據說診所裡頭的醫生曾經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也不知道是做了什麼才被丢來了紅燈區。
面前的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房子,像是一個大一點的保安亭,在這附近最偏僻的一個角落,屋子的四角處甚至還長了一些苔藓,是少有的潮濕地。
溫舒雅敲了敲門:“南哥!你現在方便嗎?我們有人受傷了!”
鐵片制成的門被“吱呀”一聲打開了。
男人戴着一個無框眼鏡,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打量了他們一眼,也不招呼,轉身進了房間。
溫舒雅道:“這就是可以的意思。”
謝一浪和澤烨跟在隊伍最後,他拍拍好兄弟的肩膀,歎息道:“澤烨,沒出息啊,你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嗎。”
澤烨笑道:“我覺得你去看看不錯。”
謝一浪:“……”
有什麼不錯的,他都能猜到醫生下的醫囑是什麼……無非就是“受損已經很重了,晶核要少用了”“治不了,治不了”,白跑一趟做什麼,那家夥不也是,他可不信澤烨樂意聽醫生叨叨:“再這麼下去就截肢了。”之類的話,純粹自找麻煩。
澤烨歎了口氣:“小浪,你知道我是認真的,我已經是醫院的常客了,我有分寸,但是你不一樣,有時候我是真的害怕你把自己給弄死。”
謝一浪似乎有些不服氣,他道:“我也有分寸,那個塞維恩沒用盡全力,不然我會想辦法跑的。”
事實證明,他們兩個都沒有分寸。
南醫生先是給謝一浪檢查了耳朵,他淡定地下結論:“你的晶核是與聽力有關吧?”
謝一浪:“……對。”
他推了推眼鏡,在本子上寫了些什麼:“不建議再用了,你現在也在用吧?”
謝一浪:“……我不用我就聾了。”
南醫生毫不留情:“你再用你就死了。”
謝一浪:“……不至于吧?”
南醫生眼皮都不擡一下:“你之前植入的那個人造耳蝸已經碎了,用晶核放大轉換聲波信息,很危險,我這沒條件給你安新的,你先聾着吧。”
謝一浪:“……”
哇這個醫生,好冷漠。
南醫生:“那邊那個,把臂铠摘了。”
澤烨:“……”
莫名有些害怕是怎麼回事。
澤烨笑了一下:“我不用,你給他看完了行。”
他餘光瞥到季潤澤瞬間萎靡的神情,居然感覺良心有點痛。
張玉铎朝季潤澤豎了個大拇指,悄聲道:“小季,你這就脫單了,也太快了吧?”
季潤澤:“……”
這家夥又在放什麼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