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邊走邊吼,不似惱怒,竟有些驚慌:“老大,這丫頭的臉……啊!”
少女一口咬傷他的手腕。咬的極狠,血順着唇角流下。男人痛吼一聲,猛地一甩,少女摩擦着地面,以頭為箭,向矮牆滑去,眼看着就要折頸當場。
來不及考慮,甚至墨無痕都沒拉住,楚宜笑就蹿出去半路一撲,生生攔住少女。
手掌一側微涼,隐隐刺痛,楚宜笑卻顧不上,先探了探少女的傷,隻見衣裳一側已盡數磨爛,底下白嫩的皮肉滲出血珠,裡頭混着沙粒,一片模糊。
“你……”楚宜笑剛想問你沒事吧,聲音卻在看見少女那張臉時戛然而止。
隻見那張臉上生滿了赤紅色的血泡,仿佛輕輕一戳就能爆血,血泡大大小小密密麻麻擠滿了整張臉,猶如飽滿的石榴子長錯了地兒,就連五官都被擠得有些浮腫變形。
與這張臉相比,麻子臉或許都能稱得上“美麗”二字。
少女似乎一直盯着楚宜笑,認真到楚宜笑都幾乎産生了一種錯覺:少女在努力地從她的臉上辨認些什麼。
突然,少女開口,聲音清靈空幽,與她現在的樣貌很不匹配。
“多謝。”
楚宜笑心想,聲音這樣好聽,原本應該也是個美人兒。
不過,也不是所有美人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楚宜笑還在回味那動聽的聲音時,少女趁她不備突然起身,她們本就離矮牆極近,少女一跳,單手一撐,輕松就翻過了矮牆,在衆目睽睽之下逃之夭夭。
楚宜笑:“……”
罷了,殊途同歸,還省了她三十兩銀子。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手掌有些擦傷,比起一條人命來倒也無礙。隻是……似乎從她撲出來之後就沒人再吱聲了?
楚宜笑疑惑地看向墨無痕,與此同時,這張完美無暇的臉沐浴在月光下,姣好精緻,便是世上最好的手藝人都打磨不出這樣一張奪魂攝魄的臉。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一瞬回眸,傾國傾城。
她聽到許多人在咽口水,仿佛餓狼見了一塊滋啦滋啦冒着油光的烤肉。
後知後覺,楚宜笑這才發現眼前亮堂了不少,頭頂的幂籬斜在一旁,沾染了塵土與血污。
人販頭子卻沒在美色之中沉迷過久,忽地目光一淩,奪過身旁小喽啰的刀揮向楚宜笑,“你是楚家的人!你們是太子的人!”
楚宜笑:???
這張臉在這個通訊如此不發達且畫像嚴重失真的時代已經出名到連千裡之外的人販子都認識的地步了嗎!
哧溜一下躲到墨無痕身後,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人販頭子号令道:“一個也别叫他們跑了!”
五六個小喽啰翻過牆從敞開的門外進攻,另有五六人正面迎來。墨無痕反手拽住楚宜笑,另隻手往腰間一模,竟是抽出一根盤在腰間的軟鞭!
黑色的革帶,墨色的軟鞭,夜色又暗。别說人販子,就連楚宜笑跟他近距離接觸那麼多次都沒發現端倪!
鞭子一揮,放倒一片。趁此時,墨無痕掠步上前,閃至人販頭子身後,修長的五指如鐵索般勒住他的脖頸,猝然收緊。
擒賊先擒王!
隻聽墨無痕冷笑一聲,“你和你主子,一樣蠢。”
人販頭子艱難道:“是、是太子派你來的……”
本以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公子,頃刻間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人間修羅,小喽啰也是打工人,惜命得很,全都哆哆嗦嗦持刀不敢上前。
破罐子破摔,人販頭子威脅道:“你們逃不出去的!”
他一個眼光掃向方才從屋裡跑出來的男人,後者會意,提刀往楚宜笑那邊去。
楚宜笑一個激靈,轉身就往外跑,大叫道:“梁叔!”
男人罵道:“死丫頭,你喊祖宗也沒用!”
刷——
楚宜笑隻覺一道冷氣向她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