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的一舉一動皆落入紀秋陽眼中。
這頓飯,尤安吃得心情不錯,甚至在結尾時試探着約了下一次。但紀秋陽随口扯了個“上班沒時間”的借口,幹脆利落地回絕了。
尤安臨走前還特意回頭,對他說了句:“以後有需要可以找我。”
紀秋陽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便走,心裡卻被突如其來的煩躁填滿。
一路上,他的腦子裡反複浮現一個問題——楚叙難不成喜歡這個小白臉?
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這兩家合作确實有利,雖說見不得光,但對楚叙而言,某些時候利益高于一切。
紀秋陽冷笑,心頭湧上一陣自嘲。他呢?他拿什麼去給楚叙助力?他一無所有,空有幾年的妄念,窮酸到連靠近楚叙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撿了别人恩賜的飯碗,那楚叙說不定會更看不起他。
不行,絕對……不行!
紀秋陽去藥店買了一瓶“安定”,回到家後,坐在電腦前,一下午埋頭研究人工智能。
楚家以前是做房地産的,但這些年行業不景氣。紀秋陽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受楚叙的影響,對智能家具、自動化系統這些東西起了興趣。
哪怕大學主修的是管理學,也硬是啃下了不少自動化技術的皮毛。
也許是出于某種本能的靠近,他甚至比楚叙還執着。
愛屋及烏?扯淡。紀秋陽不願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晚飯随便啃了點果蔬,隻是為了省錢。
吃完後,他吞了一片“安定”,早早睡下。
夢裡,楚叙似乎也沒料想到他今天來得這麼早,愣了一下,但又什麼都沒說。
紀秋陽盯着他,胸口憋着一團火,終究是沒忍住,開口問:“知道尤安嗎?”
“尤安?”楚叙微微皺眉,沉思片刻,随即語氣不善,“你提他做什麼?”
“沒什麼。” 紀秋陽驟然頓住,突然不想問了。
……看來楚叙和尤安之間,确實有些不清不楚的。
空氣沉寂了一瞬,随後,楚叙遲疑着開口:“紀秋陽跟尤安最近走得很近嗎?”
紀秋陽嗤笑了一聲,語氣帶着刺:“怎麼,怕你的小心肝兒出事?”
楚叙沒有反駁,沒有生氣,甚至沒有争辯。
他隻是眼神沉靜,認真地點了點頭,低聲“嗯”了一下。
……靠。
紀秋陽心頭的怒火騰地一下蹿了起來,從心髒直燒到肺管子。
他大聲吼道:“很近!他倆走得可近了!懂嗎?紀秋陽跟尤安走得很近!甚至今天還碰了面!!!”
楚叙沒有回嘴,目光卻落在床上那個“紀秋陽”身上,神情晦暗不明。
紀秋陽皺眉,胸腔裡全是煩躁的氣息,狠狠呼出一口郁悶氣。
他不會是要刀了“紀秋陽”吧?……幸好,自己現在不是。
楚叙沒有動,目光卻牢牢釘在那裡,良久,才緩緩道:“他們大學時就走得很近。”
紀秋陽深深吸了口氣,心底某個點被狠狠戳了一下,開始反思自我——
他到底是因為什麼,喜歡了楚叙五年?
圖他财?不可能,他自己可以掙。
圖他臉?額……貌似……還可以。
但是臉也不能當飯吃啊!更何況此刻,他簡直要被氣死。
綠帽子,釣魚,幼稚…… 這些全是他最無法忍受的事,可偏偏,楚叙全占了。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楚叙搞得越來越蠢了——不然,他怎麼會死心塌地愛了五年?
紀秋陽低低笑了一聲,滿眼自嘲。
蠢到家了。
楚叙的目光終于從“紀秋陽”身上收回,像是接受了某個事實,沉默了許久,忽然問:“紀秋陽……他最近開心嗎?”
“不開心!”紀秋陽幾乎是脫口而出。
楚叙皺眉:“為什麼?”
“他不是升職加薪了嗎?” 楚叙若有所思,“我以為他應該會很快樂。”
紀秋陽嗤笑:“對,你說的都對。但他最近遇到傻叉了。”
楚叙微微一愣,像是意外:“他還能被别人影響情緒?”
“是啊,對啊,他紀秋陽居然還會被别人影響情緒。”
楚叙目光微動:“那人是誰?”
“他曾經愛過的人。” 紀秋陽直白地答。
楚叙微微低頭,似乎在思索,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按你的話,除我之外,他還愛過别人?”
呵呵,除你之外。
他頓了頓,聲音放輕:“是你嗎?”
紀秋陽嗓音一哽,胸口驟然窒住,不知如何回答。
但楚叙沒有放過這個問題,像是執拗地想要确認什麼,又重複問了一遍:“是你嗎?你還是……沒有放過紀秋陽。”
“又是這句。”紀秋陽終于被他氣笑了,語氣不善地駁斥道,“不是我!蠢東西!”
楚叙垂下眼眸,輕聲道:“也是,我覺得紀秋陽根本不可能愛上你。”
紀秋陽冷笑,繼續反駁:“他不愛我,愛你嗎?”
楚叙頓了一瞬,随後擡眸,目光沉靜:“你說過,他曾經愛過我,這是事實。”
“但他現在不想愛你了。”
“你怎麼知道?”
“睡他的時候,他告訴我的。”
楚叙臉色頓時一白,腦子裡嗡嗡作響,可思緒卻瘋狂運轉着:“就算他現在不愛我,他也不可能愛你。難不成……是因為尤安?”
紀秋陽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語調輕佻:“是的,是的,你猜對了,你真棒!”
楚叙再次沉默,像是在消化這個答案。
紀秋陽覺得心累,不想再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