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頗為愉快的飯局後,衛庭帆和紀秋陽交換了聯系方式。
在鵬城的幾天裡,紀秋陽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則是不斷拒絕衛庭帆的各種邀約。到了夢境,他與楚叙相安無事,和平共處。
怕是楚叙也不敢折騰,拿紀秋陽的身體健康作妖,整個人非常安分。
然而,這份平靜在第七天被打破。
當晚,紀秋陽被衛庭帆叫去清吧喝酒。
“紀秋陽,我發現你挺有意思的。”衛庭帆微醺,懶懶地靠在吧台上,替紀秋陽擋去幾道帶着不懷好意的目光,“你明明是個能果決斬斷過去一切束縛的人,卻總是被舊人拴住。”
他側過頭,盯着紀秋陽,語氣認真了幾分:“雖然才認識你幾天,但你已經是我衛庭帆認定的人了。”
紀秋陽輕輕晃了下手中的酒杯,沒有說話。
“紀秋陽,有時候你得試着報複性消費一下,花點大錢。”衛庭帆碰了下他的杯子,清脆的“叮”聲在空氣裡蕩開,“人過多了苦日子,心裡會痛苦、悲傷,甚至還會自卑。”
“我已經熬過那段日子了。”
“紀秋陽,你沒熬過。”衛庭帆笑了笑,眼神卻透着一絲犀利,“你隻是自以為被那段初戀治愈了而已,實際上根本沒有。”
紀秋陽手指摩挲着酒杯,沉默片刻,平靜地放下杯子:“衛先生,很晚了,我該回去了。”
“你是不是年輕人啊?”衛庭帆不解地挑眉,“你不是說你才比我小三歲嗎?”
在他看來,這個年紀正該放肆玩樂,怎麼到了紀秋陽這裡,就變成了老年人的養生作息?
“我不太喜歡熬夜。”
衛庭帆聳了聳肩,倒也沒有強求,爽快地推開酒杯:“那行,一起走呗。”
然而,兩人剛走出酒吧沒多久,就被迫卷入了一場鬥毆。
初心是見義勇為,結果卻蹲了一夜的看守所。
被放出來的那刻,紀秋陽已經徹底歇菜了,準備直接回酒店補個覺。
衛庭帆臉色也不太好看,滿臉怒意地說道:“秋陽,昨晚是我沖動了,不過也都是因為那個傻叉。”
帶着一個酒蒙子去勸架,結果隻會是越勸越亂。
“秋陽,過幾天請你吃飯,權當補償。”
“沒必要。”
“那怎麼行?”衛庭帆又露出他那副勢在必得的笑容。
一路無言,直到紀秋陽回到酒店,正要進房間時,身後忽然傳來衛庭帆的聲音——
“紀秋陽,你考慮過……開展一段新的感情嗎?”
紀秋陽回頭,神色平靜,仿佛終于為這幾日的種種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他語氣淡然,拒人千裡之外:“很抱歉,衛庭帆,我并沒有這個打算。”
衛庭帆不死心,不依不饒地問:“連個機會都不給?”
“朋友合适,愛人不行。”紀秋陽的聲音毫無波瀾,“或許,你以為的那份喜歡,隻是錯覺。”
話落,他轉身進入房間,平靜地關上了門,沒有絲毫猶豫,不做一絲停留。
他先進浴室沖洗掉周身的酒味兒和倒黴氣,随後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然而,一入夢境,四周陰暗逼仄,燈光晦澀不明,仿佛整個世界都被沉重的霧霭籠罩。
紀秋陽微微一動,随即察覺四肢被捆縛得死死的,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楚叙,我很累,想要休息。”
楚叙目光沉冷,神色稱不上友善,他微微擡手,指尖順着紀秋陽的頸線下滑,最後停在他的喉結上,微微施力按住,似是警告。
“晚上不睡,白天要休息?”
“昨晚有事去了。”
“什麼事?”
“陪朋友。”
“什麼朋友?認識幾天?很熟?需要你親自陪着?”
紀秋陽垂眸,語氣波瀾不驚:“你以什麼身份質問我?”
楚叙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愛人。”
紀秋陽嗤笑了一聲,眸光卻透着寒意:“愛人要忠誠。”
頓了片刻,他緩緩吐出後半句話,“楚叙,你對我不忠。”
楚叙的指尖猛然收緊,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一般,眼底情緒翻湧,深吸了一口氣,蓦地低頭,輕咬住紀秋陽的喉結,力道不重,卻帶着一種說不清的侵略性。
“楚叙,”紀秋陽冷靜地望着他,聲音淡漠,“别讓我覺得惡心,行嗎?”
冷靜且理智的紀秋陽,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柄利刃,直直紮進楚叙的心髒,撕開裂痕,血肉模糊。
他們的感情步入信任危機,這是個大劫,若無法跨過,終将覆滅。
楚叙咬牙,眼底透着隐忍的痛色:“紀秋陽,你就不能……信任我一點?哪怕隻是一句?”
“哪句?‘愛我’?還是‘瞞我’?”紀秋的笑意更深了些,仿佛在回憶這幾天的所有,他頓了頓,眸光冰冷地掃向楚叙,“楚叙,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個隻剩下欲望的畜生?”
楚叙的拳頭驟然收緊,喉結滾動了一下:“紀秋陽,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紀秋陽語氣加重,“我說錯什麼了嗎?!”
楚叙沒再争辯,而是緩緩起身,坐在床沿,鐵鍊輕輕滑動,松開了紀秋陽被勒緊的四肢。
“紀秋陽,你一晚上都沒睡,我隻是擔心你。”
“擔心我什麼?猝死?還是跟别人睡了?”
楚叙猛地擡頭,表情像是無法理解他的言語一般。
紀秋陽緩步上前,伸手捏住楚叙的下巴,目光深沉,像是提醒他一般:“公子哥,别忘了,我紀秋陽不是你的所有物。我愛你,你才是我心中的寶物。一旦我不愛了,你在我心中連占地都沒法兒。”
楚叙的呼吸亂了一瞬,聲音帶着一絲懇求:“紀秋陽,我該怎麼做?”
“不要騙我,很難嗎?”
“很多事不是我能控制的……更不是我能阻止的。”
“那我不能陪你一起承擔?我在你這兒,就隻配給你睡嗎?!”
楚叙啞然,喉頭發澀,垂下眼睫,沉默了幾秒後,低低地抱住紀秋陽,将臉埋在他懷裡,像是壓抑許久的情緒終于找到一個出口。
他甚至……還輕輕地啜泣了一聲。
紀秋陽心疼如針紮,卻還在安撫:“别哭了。”
他知道,少爺要一瞞到底了。
對方心裡壓着石頭,自己又何嘗不是?
可隻會哀求有什麼用?不健康的愛情隻能消磨人的意志。
他要狠推楚叙一把了……
紀秋陽輕拍愛人的背,歎了口氣,低聲道:“楚叙,昨晚我跟一個朋友喝酒了,回來的時候,那人問我,要不要跟他……開始一段新的戀情。”
懷中的楚叙猛然僵住,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般,腦海裡嗡鳴作響,思維幾乎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