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言沒有錯過她臉上的表情,手指頭搓了搓,心底驚詫。
難道,這縣城裡的詭異,和縣衙有關系不成?
本地縣令周重山是十二年前的進士,家世平平,成績也是中規中矩,自從授官到此之後,十多年寸步未行。曆年考核都隻得中下,被按在本地縣令的位置上動彈不得。
若問題當真出在縣衙,那這個中下到底是貨真價實或是刻意如此,可就有待商榷了。
念及此,他看向李雲錦等人的目光更顯溫和。她們三人,可真是自己的福星!
槐樹巷今天住進來了一戶人家,來的時候是馬車送過來的,馬車裡置辦了不少東西,等住進來之後,卻隻有三個人,一個婦人帶着兩個小孩。
正是李雲錦母女三人。
一個下午忙忙碌碌,也不過剛剛租完房子,又買了些必需品。
她們租下來的房子并不算大,一個小院,主屋旁一間偏房,另一側就是廚房,門口淩亂地堆了些木柴。這個院子好在有一口水井,用水不用去買,租費也因此每個月貴一百文。
此時太陽已漸漸西沉,天邊雲霞絢爛,夕陽好似在天上燒。
李雲錦幫着葉氏将東西拿到屋子裡,急匆匆說:“我去做飯。”李雲芳跳着舉手:“我去燒水。”姐妹兩人手拉手去廚房,葉氏幫着提了水過去,又自己拿了帕子去擦洗屋子。
菜是路上買的,幾根已經有些蔫了的茄子,一塊不大的冬瓜。李雲錦将飯煮上,在李雲芳低頭看火的時候,用遊戲裡的東西替換了路上買的,将路上買的那些塞進了遊戲的倉庫裡。
做完這些,她的心跳咚咚咚,好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屋子裡隻有自己和李雲芳,後者正低着頭,沒看見自己的動作。
她飛快地将茄子和冬瓜都切了,心裡想着,兩樣東西都有護心的作用,對葉氏應該是有好處的。今天一天的大起大落,對葉氏來說還是太刺激了些。自己一個外人都覺得驚心動魄了,何況是她。
不一會兒,香味飄出來,不僅李雲芳被吸引得頻頻探望,就連葉氏也忍不住停了手上的動作,過來看一眼:“雲錦你的手藝見長。”
就連旁邊的院子裡,似乎也有人在說:“這新搬過來的,手藝忒好了點。這菜也太香了。”
李雲芳幾乎是跳着過去将碗筷擺好的,等洗了手,就忙不疊地夾了一口茄子塞進嘴裡。明明隻是簡單的蒸茄子,舌尖卻别有一股鮮香,是她從未嘗過的味道。
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但感覺自己好像在帶着鹹味的風中穿行,四周都是鹹香。
“好吃。”她露出笑臉,毫不吝啬地給予贊賞,然後埋頭苦吃。
葉氏也吃一口冬瓜,有些驚訝地擡眼看李雲錦一眼。後者給她一個笑臉,将菜往她碗裡多夾一些:“娘,多吃些。”
看到葉氏應了,李雲錦才松一口氣。
一頓飯吃下來,一口都沒剩下。這些時候都在餓肚子的李雲錦捧着肚子咕哝:“肚子說終于飽了,太多了。”說完就被葉氏摸了摸頭。
做飯的時候,尾竈已經熱好了水。
李雲錦招呼着李雲芳去洗漱,忽而聽到葉氏在身後問:“雲錦要不要洗一洗?”
李雲錦下意識地摸了摸頭,那裡傷口還在隐隐作痛,隻是那一點菠菜并不足以讓傷口完全愈合。她的動作讓葉氏眼眶一紅,不動聲色地摸了摸眼睛:“好,那我給雲芳先洗。”
等到三人都洗漱完畢,天色已經黑得完全看不到,李雲芳困得已經快睡着。
沒有點燈的屋子裡黑乎乎的,李雲錦等了好一會兒,沒有等到葉氏睡着,卻忽而聽到葉氏輕聲說:“你也看到了,是吧?”
她在心底輕歎一聲,果然還是來了。從在房文書那裡看到那一行字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遇上了一個天大的麻煩。隻是她沒想到,葉氏也識字,而且差一點當場就暴露出這一點。
“娘,”她輕聲說,“有機會的。”
一定會有機會,替爹報仇的。
葉氏似乎在哭,好一會兒才輕聲說:“是娘沒本事,反而要讓你操心。這事,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娘知道,最重要的是過好日子。玉堂哥若是還在,也隻會想着怎麼樣讓大家一起過好日子。不說他們在這縣城裡一手遮天,單說我們母女三人,能好好過日子就已經是頗為不易。”
“不會一直是一手遮天的。”李雲錦故作輕快地說:“那房文書如今手裡頭大筆錢财卻不能花用,已經是心癢難耐,發繩摻了金絲,鞋子都用了極費工夫的同色繡,不顯眼卻又十分耗費。這般下去,總有一日會露出馬腳的。”
葉氏似乎被她說動,安靜下來。片刻,她喃喃:“是啊,他們一定會露出馬腳的。等他們遭了報應,我再告訴玉堂哥。”
她心事重重地睡了,李雲錦一直等到她的呼吸也變得均勻,才在心中叫一聲系統,将自己的農場遊戲召喚出來。
和白天一樣,農場遊戲出現在半空中,半透明地鑲嵌在屋子裡。不同的是,此時的農場遊戲中,不管是田地還是那搖曳着的作物,都閃動着微光。
李雲錦吓了一跳,下意識去看身側睡着的李雲芳,卻發現什麼都看不清。
那微光似乎隻存在于自己的眼中,不會在現實中洩露一星半點。
心底終于松快下來,李雲錦按下了從一開始就很是期待的按鈕,進入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