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空深吸一口氣,仿佛是石頭做成的觀音像在手中捏了捏,這才轉過身去,含笑将手伸到葉氏面前:“嬸子,看看是不是這個觀音像?”
葉氏一見,尚未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将那觀音像從葉流空手上撿起來,一邊默默流淚,一邊說:“是這個,是這個。這還是我當年送給孩他爹的。”
葉流空誠懇道:“如今東西回來,也算喜事一樁。”扇子在手中一拍,清脆的聲音讓葉氏回過神來。
她連忙擦了眼淚,對葉流空表示感謝。葉流空側身躲過了,笑道:“嬸子還是快将東西收起來,莫要讓人再搶了去。”
葉氏将觀音像捏在手心,說:“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是我以前随身帶着的玩意兒而已。也就是玉堂哥留下來的念想。”
葉氏急匆匆地将東西收拾起來,抹了眼淚回來準備幫忙,扭頭一看,李雲錦已經将東西下了鍋。
葉流空在旁邊轉着圈地詢問,口水幾乎都要流下來。李雲芳手指在臉上劃了劃,說:“羞羞臉,哥哥都快流口水了。”
葉流空下意識擡手一摸,見沒有一點水痕,方才放下心來,揮着扇子,滿頭大汗也不想從廚房裡出去。
李雲芳将火燒得旺旺的,淺淺地倒了一點油在鍋裡,雞蛋打碎了磕進去,金黃色的蛋液瞬間激發出濃烈的香味。
早已煮好的雞肉被撕成細細的長條,和切得細細的黃瓜拌在一起。紅色的苋菜也被燙熟,擺在一旁。又過了一會兒,雞蛋也被切成了細長的長條,擺在一旁。
雖然都是很簡單的樣子,葉流空卻莫名覺得這些東西看起來格外誘人,比往日裡有食欲得多。空氣中的香味與以前吃過的似乎不是同一個品種一樣異常美味,勾得他不停地咽口水。
最後一步是調醬汁。葉流空看着李雲錦拿出一些自己根本就看不懂的東西放在鍋裡,不一會兒就有霸道又刺激的香味從裡面迸發出來。
他連着打了幾個噴嚏,卻還止不住地往那邊張望,腦袋裡想着什麼時候才能做好呢?
并沒有讓他等很久,不一會兒,攪拌均勻的澆頭就放在面條上,送到了他的面前。
葉氏拘謹地搓搓手:“時間緊,做不出什麼好東西,葉少爺就當嘗個鮮。”
葉流空連忙将筷子拿起來,連聲說:“嬸子自去忙,我自己吃。”
桌子上擺着的是葉流空以前從來不會用的粗瓷大碗,三色的面條擺得整整齊齊——白的、紅的、綠的擺在一起,像極了一幅山水畫。
雞絲雪緞似的卧在上頭,雞蛋金燦燦地吸引視線,黃瓜絲嫩得能掐出水,苋菜葉子浸在紅油的料汁裡,聞一下,一個噴嚏冒出來。
葉流空用筷子将面條攪和均勻,喉嚨讓那酸辣的香氣勾得發緊。
第一口是脆,第二口是香,雞絲與面條帶着苋菜的香氣,又韌又綿,辣味兒慢慢地爬上來,在舌尖打了個轉兒就溜走了,最後隻剩下點點的酸在舌根上晃蕩。
葉流空吃得滿頭大汗,卻怎麼都停不下來。等到回過神的時候,面前的粗瓷大碗裡已經空空蕩蕩,隻剩下碗底的一點醬汁。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吃得肚兒滾圓。一陣晨風吹過,帶來透心的涼意,暢快極了。盯着那碗看了好一會兒,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那麼一大碗自己是怎麼吃下去的。
耳邊聽得呼哧呼哧,扭頭一看,護衛也端着個碗正在努力吃面。沒有椅子坐,護衛蹲在廊下也吃得極為暢快。
葉流空頓時呵呵地笑起來,看起來自己聘用這李家母女三人的決定實在是明智之極。在東海縣的這段時間裡,自己無需再為飯食費心了。
葉氏也覺得李雲錦這些時候的手藝大有長進,比起以前更加好吃了幾分。李雲芳更是這麼想的,沒有雞絲的面吃起來也讓她頭也不擡,等到碗裡空空,才對李雲錦露出一個燦爛笑臉:“姐姐,真好吃!”
李雲錦莞爾一笑,點點她的鼻子:“那洗碗的任務就交給你,可以嗎?”
李雲芳歡快地說:“一定完成!”
李雲芳高高興興去洗碗。葉流空還沒有走,笑眯眯地叫了葉氏過去,詢問她要不要去看看自己租住的地方,看看廚房裡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置的東西:“若是可以,今兒晚上就想在那邊吃飯。”
葉氏略有些緊張,頓一頓之後,卻也慢慢鎮定下來,平靜地說:“要先去看一看才知道。少爺,晚上想吃些什麼呢?也不知道現在集市上還有沒有菜。”
旁邊的護衛樂呵呵地連忙說:“不必着急,我們出來之前已經派人去集市上看過了,想來弟兄們這個時候已經将東西都買回來了。您看着有點什麼随便給做點就行,兄弟們都不挑的。”
李雲錦聽得莞爾。等到李雲芳将東西都收拾整齊了,母女三人才一同出發,便往葉流空租下的宅子裡去了。
葉流空租的是一座三進的四合院,紅牆綠瓦,角落裡幾棵大樹枝葉繁茂。
廚房自成一個小院子,裡面一口水井,李雲錦試了試,很輕松地就打出水來。
葉流空揮着扇子,指點着他的那些護衛們:“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東西歸置歸置,可别耽誤嬸子做事。”說完又嫌棄這裡有些太髒了,扭頭去問剛剛進門來的安思言:“說好的打掃衛生的婆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