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并不明亮的室内,顧舒翻來翻去也沒找到眼貼。
小雀愛哭,家裡備着的眼貼不少,偏偏翻了幾個地方都沒找到。
倒是翻到了小雀的體檢報告和兩盒計生用品。
顧舒掃了眼盒子上的尺碼,覺得還不是時候。
她定定看了會袋子,把抽屜推回去。
好在她還依稀記得上次把眼貼跟沒收的墨鏡放在一起了。
墨鏡的話,應該收在方便拿取的地方,比如床頭櫃。
她繞回床頭,拉開床頭櫃。
果不其然都在這,裡頭墨鏡、眼貼、道歉書一應俱全,顧舒把眼貼拿起來,正好露出底下的一行圓潤小鳥字“主人原諒小雀,小雀再也不敢了”,後面畫了個哭唧唧的表情。
她無奈地舒出一口氣,指尖都有些微微發麻。
“小雀……小雀。”
“嗯?”
“别悶在被裡,小心喘不過氣。”
身後一陣窸窸窣窣,被海翻湧,半天沒平息,顧舒把眼貼跟魔鏡都拿出來一一擺好,扭頭發現小雀一個人也能弄出千軍萬馬的氣勢,就是将領自個兒找不到路,半天出不來。
她親自上手幫小鳥破殼,從被裡剝出一隻紅燒小雀。
顧舒用手背探了下:“怎麼臉這麼燙?”
“沒有,”小雀支支吾吾的,他縮着脖子,裹着被子畏畏縮縮不讓她扯走,活像一隻良家雀,“我天生就燙。”
“躺好。”
“哦。”
小雀卷着被子躺下去。
顧舒撕開眼貼:“貼完好好睡覺,晚上睡覺安分點,不能睡到一半拿主人的手玩,不能偷親,不可以把主人當成抱枕抱。”
小雀抿着唇,很小聲地嗯了下。
顧舒以為他聽進去了,幾秒後閉着眼睛的小雀問:“那睡着不小心的呢?”
怕顧舒不理解,他還貼心補充:“要是,我的手不小心,就抱上了呢?”
顧舒啪一下把冰涼的眼貼貼在小雀眼皮上。
“主人也是不小心的。”
小雀被涼得一抖擻,嘴巴還硬着,邊往被子裡縮邊道:“小雀的身體可是不聽使喚的,會自己做主。”
“那我今晚就把你這隻笨小鳥裹起來,做成碳烤小鳥。”
小雀被她吓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被覆蓋的眼睛冰冰涼涼,擠不出一點眼淚,小臉又被眼貼占去了很大位置,明面上看,小雀隻有動個不停的嘴巴在害怕,顧舒躺下去的時候還聽隔壁被窩裡小雀在嘀嘀咕咕壞主人又吓他。
她翻過身,去拉他的被子:“說什麼呢?”
“沒,沒什麼。”
“真的?”
“小,小雀在數羊,一隻……兩隻羊,對,兩隻羊了。”
昏暗裡顧舒笑了下,笑聲低沉,好像他說了什麼很好玩的事。
小雀隐約能感覺到她是在笑他,但小鳥本能地不敢吱聲,閉着眼睛頂着眼貼,殷紅的唇瓣一張一合,繼續僞裝道:“三隻羊,四隻羊……”
聲音比落羽還要輕。
他就這樣數着數着,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好像回到了溫暖舒适的蛋裡。
大亮的晨光落入窗紗,鬧鐘惱人的滴滴響,在暖源裡睡得正香的小雀聽見耳邊有人在叫他,還輕輕拍打着他的手臂,說他是“笨蛋”。
小雀嘴巴一噘,本能反駁道“才不是”。
然後他就被打了一下屁股。
吃疼的小雀眼泛淚花,唇瓣抿得緊緊的,一睜眼,傻了。
“對不起主人。”
小雀低着頭,在床上老老實實地疊着被自己睡得亂七八糟的被子,力圖表現出自己乖巧的一面。
他泫然欲泣:“我不是故意的,小雀隻是睡覺的時候也喜歡靠着主人睡,一不小心就扒到主人身上了,不是想把主人勒死。”
顧舒略微垂目,利落地把最後一顆扣子扣好,站到鏡子前看了眼,沒什麼問題。
她淡然道:“幫我把胸針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