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父當年為攀炎附勢,特意将遠在揚州養着的薛凫帶回王都,并且用其母做威脅,為的就是要将東宮牢牢掌握在手中。
可惜薛凫不争氣,不得太子寵愛,就連圓房之事都至今未曾發生。
一聽此言,薛凫閉上眼睛,想到昨日相見的曹铎。既然李晉不願意來,就别怪她用點非常手段了。
“我知道了。”
她睜開眼睛,露出一個笑容。
*
晚間,雨勢漸小,皇宮裡傳來太子與太子妃二人在宮中歇息的消息。
薛凫體恤纏枝這幾日的辛勞,喝完湯藥後早早便讓她下去休息,自己則滅了明燈坐在窗前,隔着那一層朦胧的窗紗望着外面的湘妃竹。
東宮主人不在,又是這般壞天氣,雜役侍女們便早早退下休息去了。綠竹随風舞動,發出聲響,月光隔着窗棂進了房間。
門外傳來的聲音與湘妃竹一齊打斷了薛凫的思緒。
“咚——”
“咚咚——”
“咚——”
薛凫熟悉這樣的敲門聲,是曹铎。在江南時,曹铎背着趙姨娘來尋她時便會這樣敲門,這是他們之間獨一無二的暗号。
薛凫心下微動,但卻沒有動作,隻是平靜回應:“你不該來。”
門外的聲音默了一瞬,接着傳來低沉的聲音:“你病了。”
外面呼嘯的朔風将門窗撞擊得響烈,薛凫感受到從窗邊門縫傳來的絲絲冷氣,咻得站起身來,心下卻百轉千回。
她站在門前,躊躇一會兒,垂眸道:“與你無關。”
門外的那層紗布忽的被一塊陰影遮蓋,在房内燈火的照映下更加明顯。薛凫好似看見曹铎臉龐的半邊剪影,門上覆着一張寬闊的手掌。
曹铎将臉靠近門,悠悠道:“我隻是想見見你。”
忽的,門被打開,曹铎的臉差點經受一番撞擊,他擡眸看見薛凫站在門前,面色平靜如水。
她道:“見也見了,請回吧。”說罷她就要将門給關上,曹铎眼疾手快趁着關上前立馬進了房間,手上還攥着薛凫的皓腕。
薛凫拼命掙紮,但病中美人如何敵得過自小學習武藝的練家子?
“放開我。”薛凫不甘地喊着,卻被死死鉗住,半點動彈不得。
薛凫銳利的眼眸掃過他,眼中卻藏匿着幾分喜色,她果然沒有想錯,曹铎一定會再來。
曹铎将薛凫的手背在腰間,從她的身後貼上去,将頭緩緩放在她的肩膀上,吐出來的氣息讓薛凫的後頸感受到陣陣熱意。
曹铎似乎是冒雨前來,他的衣袍上挂着的水珠沾濕了薛凫的外衫,讓她感受到了幾分潮濕的窒息感。
“薛側妃借了我的傘,是不打算還嗎?”他巡視一周,忽的開口道。
“拿去喂狗了。”薛凫偏過頭,不想被那沉水香氣味給影響,此話一出卻被身後的人抱得更緊。
“我竟不知狗還吃木頭。”曹铎輕笑一聲,注意到薛凫的動作,有些不滿。
到底是病未愈,薛凫感覺自己身體一軟,快要跌落時卻被曹铎穩穩地接在了懷裡,她看見面前那人眼神中閃過的幾絲心疼,心下越發充滿欣喜。
曹铎将薛凫抱起來放在了床榻上,正要抽手時卻被對方給拉住。
薛凫臉上滿是病色潮紅,她拉着曹铎,眼神微眯,好似不知身外物的模樣,道:“别走。”
“薛側妃可要看清楚了,我可不是李晉。”曹铎心頭震顫,穩住自己的思緒後冷冷開口,但卻沒有制止薛凫的動作,隻是任由她的牽扯。
“阿铎......”薛凫頂着不适,聲音沙啞。
聽到這一聲,曹铎的心瞬間仿佛被揪着一般,方才還冷然的臉龐此刻換上幾分溫柔的神色。
他緩緩坐到床邊,擡手撫上薛凫滾燙的臉頰,聲音裡滿是克制,“你要我怎麼辦才好。”
薛凫的手因為無力一下下滑落下去,直到再也抓不住那真實的肌膚,而是伸手扯住曹铎的衣袖。
她緊緊拽着曹铎的衣袖,淚珠順着臉頰滑落,滴在被褥上,印出幾滴花瓣的模樣。
“我當初不是故意的......”薛凫的聲音微弱,曹铎貼近她的頸邊才勉強聽清。
他打斷她的話,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薛凫白玉似的臉頰,“我知道。”接着眸中閃過幾分暗色,“你是為了趙姨,但為什麼,你愛上了他?”
“我不愛他。”薛凫堅決道,微紅的眼眶中透出幾分倔強,讓曹铎不由得微愣。
她的雙手攀上曹铎的脖頸,輕輕在他的耳邊道:“我知道你要給曹家報仇,我可以助你。”
曹铎仿佛聞見藥香,他感受到對方的滾燙,念及她還在病中,他立馬起身,将薛凫的雙手放置于被子中,卻不回答那話。
"你不信我麼?"
薛凫話音未落,淚珠已成串墜下,在暮色裡折出細碎的光。
曹铎喉頭一哽,胸口衣襟被揉得發皺——那方素日總備着的絲帕竟遍尋不着。他指尖發顫地翻遍袖袋,忽地觸到個硬物,待掏出時卻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