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活着!”薛凫心中又喜又驚,但她很快便壓下心頭情緒,接着說道:“那藥材珍稀異常,你如何得到?”
曹铎擡手将衣袖撩開,露出腕口一道猙獰的傷疤,但他卻依舊笑着,道:“這不,硬闖進去的呗。”
“你何必如此。”薛凫怔怔看着那道傷口,一時間情緒萬千,她側過頭移開視線輕聲喃喃,“不值得......”
她本以為曹铎是派遣下屬進行任務,卻沒想到竟然是他自己親身前往。
“不。”曹铎的眼神一下子嚴肅起來,他正色道:“你的事在我心裡就是一等一的重要,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薛凫隻覺心頭某得一顫,她張了張嘴,喉嚨卻像被什麼東西哽住,發不出一點聲音,萬千思緒在腦海中橫沖直撞,卻怎麼也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
“更何況——”曹铎忽的開口,他湊近薛凫,溫熱的呼吸萦繞在薛凫的頸側,“那晚,你拿你保命的東西救了我不是?”
薛凫猛地擡眸,驟然将曹铎推開,見他踉跄幾步,接着問道:“你一直都清醒?”
曹铎搖搖頭,攤開了手作無辜狀,“那時我的确不清醒。”
“那你是如何得知?”薛凫的語氣染上幾分薄怒,她本以為無人知曉,救了人就算了事,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心知肚明。
“那時我的暗衛其實一直都在。”曹铎開口,接着他挑眉看向薛凫,面容隐在燈火陰影中,接着悠悠道:“不然就憑你那日刺傷我的程度,若是沒有暗衛,恐怕我是活不成了。”
聽了這話,薛凫心中怒火也消散了些,垂眸不敢看向曹铎,嗫嚅道:“那時……實在是情勢所逼,我……我别無他法。”
曹铎靜靜地凝視着她,未發一言。
忽的,不遠處傳來薛鸾大聲呼喊的聲音:“姐姐!姐姐!你在哪啊?”
曹铎面色一沉,低聲嘀咕:“你這妹妹還真是煩人。”
薛凫也收斂了神色,擡眸平靜看向曹铎,“我先走了,以後不要再來找我。”說完,她便快步走向薛鸾所在的地方。
曹铎抱胸靠在紅木柱旁,看着薛凫離去的身影,勾唇道:“在這件事情上,阿凫,我可不會聽你的。”
*
待薛凫和薛鸾回到薛府時,夜幕早已如墨般濃稠,将整個府邸籠罩其中。
剛一跨進府門,便有侍女匆匆趕來,告知薛鸾大夫人正找她。薛鸾無奈地撇了撇嘴,向薛凫告别後便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薛凫則拖着略顯疲憊的身子,緩緩回到自己的院落。她擡手,正欲解開發髻上的發簪,這時,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打斷了她的動作。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寶善匆匆地跨進門來,躬身行禮,臉上卻帶着幾分急切,“姑娘,老爺找您。”
薛凫凝眉,“可有說什麼事?”
“并未。”寶善恭順回應。
薛凫垂眸,卻沒能思考出什麼來,隻得起身,“行吧,帶我去找他。”
夜色如墨,薛凫跟在寶善身後,腳步不自覺地沉重起來,她跟着寶善穿過假山水榭,心下卻止不住地想着薛志目的。
終于,兩人來到了書房門口。
寶善擡手輕輕叩門,屋内傳來薛志低沉的聲音:“凫兒進來。”
寶善則留在門口,薛凫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穩步走進書房。
書房内燭火搖曳,薛志坐在書桌前,手中正翻看着什麼東西。見薛凫進來,他放下手中的冊子,擡眸看向她。
“你來了。”薛志緩緩開口,尾音微微上揚,聽不出喜怒。
“有什麼事嗎?”薛凫淡漠回應,她實在對他亮不出什麼好顔色,能夠與他交談已經是最大的讓步。
薛志盯着她看了許久,忽而笑道:“你回來也有時日,都怪父親平日裡公務繁忙,沒來看你,不知你近來身體如何?”
薛凫心中一凜,面上卻依舊保持着鎮定,回道:“我身體如何,你應該最是知曉。”
薛志笑了笑,拇指上玉扳指的光澤在燭光照映下顯得格外奪目,他的笑意未達眼底,“我聽說纏枝死在了你們回揚州的路上?”
“是。”薛凫回答。
目前看來,薛志還不知她蠱毒已解的事情。薛凫心中一喜,本來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了幾分。
“過幾日便要到月初了。”薛志若有所思地看向薛凫,悠悠說道。他意有所指,手指在桌面上敲擊出斷斷續續的聲響。
薛凫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問道:“你又想幹什麼?”
“你與那曹铎年少纏綿,如今看來,他似是依舊沒忘了你。”薛志開口,擡眸直直看向薛凫。
“所以你是要我再次嫁入東宮?”薛凫忍着心中怒氣,一字一句問道。
“這隻是表面上的。”薛志微微眯起眼,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接着道:“我是要你入東宮,殺曹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