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自己也算是妖吧......但看見一群妖披着别人的皮硬要假裝自己是人,她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回李府的路上她開始思索對策。
那些人皮裡的小妖倒是好辦,既然他們還需要借人皮加速化形,就說明個個都法力低微,不足為懼。
難辦的是那群真正的人,變成這個樣子還有治好的可能性嗎?
葉梨花把今日所見所得告知李靖後,他一時也想不出應對之策,穩妥起見,還是決定繼續把這些人關在牢房裡,避免再生事端。
好不容易等到親人回來卻無法團聚。失而複得,又得而複失的百姓們不樂意了,對總兵府的做法頗有微詞。
幸好轉機很快到來。
隔日金吒回了陳塘關,聽說妖魔作祟一事,自是不能置之不理。
金吒特意去牢裡走了一遭,随即探知到,這些性情大變的人并不是病了,而是字面意思上的“丢了魂”。少了一魂,人的感受、知覺都會變得遲鈍。
本應該是相當棘手的情況,但金吒修行多年,見識自然廣博一些。
他曾從師父那裡聽說過,有件寶物叫招魂纨,是當初造百靈幡剩下的餘料,有聚靈引魂的效用。
正好可以破當下僵局。
招魂纨如今是清福神柏鑒的所有物,待木吒去清福神那裡走一趟,将此物借與陳塘關一用,便能使那些丢了魂的人恢複如常。
他們隻需要等木吒回來就好。在此期間有金吒和總兵府共同坐鎮陳塘關,想必那妖魔也不敢再如此高調地興風作浪了。
至于那些披着人皮的小妖,已現了原形在牢裡瑟瑟發抖地抱成一團。
鸱鸮、角鹿、蝴蝶、山羊......堪稱動物園團建。
李靖想了想,覺得既是為虎傅翼的惡妖,那便沒有留着的必要,一概殺了埋在後山,再請個道士來做法事,替它們淨化超度。
狸貓見此吓破了膽,發誓說此生絕不會做害人之事,願意永遠留在李家做一條看門狗,哦不,看門貓,但求放它一條小命。
念在它此前指認有功,身上也沒有吃過人的濁氣,金吒向李靖求情,留下了它。
那些人皮則是被送回了生前的家中。
死者的親人再如何肝腸寸斷痛哭流涕,也不得不接受家人已經死去的事實。
丢了魂尚可一救,隻剩張皮的那是死的不能再死了,靈魂恐怕都已入了幽冥殿。事到如今,把人皮當作屍體下葬,總好過隻有一個衣冠冢。
剩下的幸存者,李靖本欲在木吒取回招魂纨治好他們之後再放出地牢,可這些人的家人日日夜夜守在總兵府門口吵得李靖頭疼無比。
再加上金吒确認過,幸存者隻是丢了一魂别無他礙,李靖最終決定放他們各回各家。每家門口派去兩個府兵,負責監管這些丢了魂兒的人,非必要情況不允許他們随意出門上街。
“清福神曾以遊魂浮世千年之久,深知靈與肉分離的苦楚,若知道木吒是為救丢了魂的無辜百姓,他定不會過多為難木吒。”
金吒說得有理有據,李靖聞言,心中憂慮卸下不少。
雖然仍有失蹤者下落不明,但眼下局勢終歸是逐漸明朗起來,隻待抓到罪魁禍首,也許這一切便能徹底解決了。
看得出金吒也有些疲憊,葉梨花很知趣地沒有去打擾他,揣着狸貓回了自己房間。
狸貓僥幸逃過一劫,與之前相比簡直判若兩貓,基本是葉梨花讓它往東它不往西,讓它朝北它不朝南,姜黃色的瞳孔中寫滿“谄媚”二字。
得知狸貓沒有名字,葉梨花當即決定給它取一個。思量半天後,她試探道:“驺虞這名字怎麼樣?”
狸貓欲言又止地看了葉梨花一眼。它知道驺虞是傳聞中的仁獸,連青草也不忍踐踏,葉梨花給它取這名兒,是想讓它向驺虞看齊麼?
可它隻是一隻又弱又不聰明的狸貓,頂着驺虞的名号出門,别人看了怕是要嗤之以鼻的。
見它沒有提出反對,葉梨花拍闆:“好了,就這個,驺虞,以後我叫出這個名字就是在叫你。”
驺虞有氣無力地拍了拍尾巴,示意它知道了。
覺得自己給它取了個好名字,葉梨花心情很不錯,揉了揉它的貓頭。
随後她突然想起什麼,把頭低下去趴在桌子上,跟驺虞面對面道:“之前忘了問,你跟其他那些穿人皮的小妖們關系好嗎?”
以為葉梨花又在試探它的衷心,驺虞精神一振,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點也不好!”
“别急着撇清關系啊,又不是要拷打你。”葉梨花啧了一聲,“那些妖怪,有的是鹿,有的是鳥,還有什麼蛇啊羊啊......總之全都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動物,我有些奇怪,為什麼沒有水生動物啊?”
陳塘關東邊就是九灣河,而九灣河又是東海的入海口,在這一帶,水生動物的數量說不定比陸生動物還要多。
“你是說那些小魚小龜小蝦?”驺虞很不屑,“它們這些水裡來的,全都是關系戶啊。基本隻負責收集情報,傳遞情報,髒活累活一般輪不到他們幹,舒服得很。”
“哦?”葉梨花發現一處盲點,“你們頭兒既然格外偏愛水裡的妖怪,莫非她也是......”
驺虞打斷她:“不是不是,頭兒就是頭兒,不是妖怪。”
說完這話,驺虞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葉梨花以為它被口水嗆着了,趕緊給它拍背順毛,直到發現它嘴角流下細細的血迹,才發現是它舌根的禁制起了效力。
這種程度的也不能說麼?這頭兒倒是很懂隐藏自己。
葉梨花給驺虞的食盤裡倒滿水,暫時不再試圖撬它的口風了。
橫豎睡不着,不如趁夜黑風高去九灣河走一趟?想起哪吒曾經也在那裡被襲擊過,說明這河一定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