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伯“咚”得跪在地上,苦苦求道:“先生,求您千萬顧息些自己吧,您剛剛經曆這樣的痛事……身子本就艱難,就是好好将養着,尚且難熬過這一劫。
您要再這般勞心勞力,就真的扛不住了!”
李誼反手拭去嘴角血迹,堅決得起身要下床,隻是說到老師,淚還是止不住得流。
“人的手一旦沾了血,就再也回不去了。
老師一生所願,就是想讀書的人有書讀,讀成書的人能治國。
要是今夜釀成血案,等須彌出來,沾過觀明台血的人,她必會挨個索命。
到時候,老師在那邊見到這麼多年輕讀書人的魂魄,該有多心痛。
說着,李誼身心俱疲,一口氣沒上來,合目緊緊喘了兩口氣後,才咬着牙勉強再開口道:
“岑伯,備車。”
觀明台的火,燒得有兩座房子高。
陶若裡被一群人舉着石頭砸頭、砸臉,砸得鮮血直流、眼冒金星的時候,無數次忍不住伸手向佩劍。
隻要他拔劍出來,這群瘋狂的暴民就一個都出不去觀明台。
但想到趙缭,這劍,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拔出來。
“隋雲期!”
陶若裡眼見着求助東宮未果,不趁亂跑掉,居然又返回來一起受劫的隋雲期,被一人拳拳打到腹部,一連挨了幾十下,已噴血而出時,急得一把推開面前的人群,護到隋雲期的面前。
隋雲期沒有武力,在這種時候更難招架。
陶若裡替他挨了數拳,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還沒站穩就眼睜睜看到一個年輕的觀明台衛被吊上房梁,一群人往他身上潑油,還有人忙着在一片混亂中找火折子在他身上點火。
“小崔!”
兩人大駭,想撕開人潮沖過去時,漫天落下的拳頭和石塊卻讓他們舉步維艱。
“你們誰敢動他!”陶若裡在無法容忍,怒而拔劍,厲聲喝道。
陰鬼拔劍,震懾力十足。
圍着他的明明是人多勢衆的一方,卻一個個下意識心生畏懼地停手。
可偏有人,心裡懼怕,嘴上卻是絲毫不饒人道:
“如此厲鬼,怎能存于人間!用烈火洗滌他今生的罪惡,還能助他往生!”
“你告訴我,他有什麼罪!”陶若裡怒喝,劍鋒直指說話之人。
“他……”說話人壓根不認識被吊的年輕台衛,怎麼知道他犯過什麼罪。
但讓他們嘴上認輸,絕無可能,總有說辭道:“他是觀明台中人,便是助纣為虐,身上必然也背負着觀明台的血債,手上必然沾着荀司徒的血,這豈不是罪該萬死!!!”
“他今年十二歲!他沒殺過一個人!他是台首尊帶回來,在觀明台養大的孩子!”隋雲期厲喝,雙眼通紅。
從未殺過人的醫士,“唰”得抽出旁邊人的佩劍,橫在身前,聲嘶力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