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缭擡眸看了陶若裡一眼,後轉向桌上的托盤。
“藥膏拿過來。”
陶若裡還想再勸,但身體卻有記憶似的乖乖照做,雙手将藥瓶捧上。
“你也過來。”
陶若裡不解。
“坐。”趙缭拍了拍床沿。
陶若裡捏了捏衣角,小心翼翼坐下。
趙缭指尖沾上藥膏,輕輕塗抹在陶若裡臉上的傷口處。
蓋在面具下看不出,陶若裡摘下面具,趙缭才看見他臉上居然有四五條崎岖的傷口。
遍體鱗傷之下,諸事焚心之中,陶若裡都要忘了臉上還有傷。
此時,藥膏塗抹患處,疼紅了陶若裡的眼睛。
陶若裡目光揚起看向趙缭的時候,眼淚落了下來。
太久沒有落淚的感覺,陶若裡愣了一下,連忙向後躲了躲,手忙腳亂要擦去眼淚,手腕卻被趙缭握住拿開。
趙缭低着頭,厚厚蹭上一層藥膏,敷在陶若裡傷處。
此時,趙缭眼中隻有堅定。
“阿蘼不哭,阿姐一定給你們報仇。”
陰鬼陶若裡,見則老少啼。
他早已不是當年挨了打,隻能撲在阿姐懷中哭的幼童了。
但看着趙缭,陶若裡隻有重重點頭。
“把全城所有名醫都聚來,給每個人都好好醫治。”趙缭把藥膏放下,“拿我的帖子,遞陳迥、姚百聲。”
“是……”陶若裡隻能應下,又請示道:“他二人見觀明台蒙難而隔岸觀火,正是心虛之時,如若不接……”
“他們敢!”趙缭厲聲道,眼中陰雲又起,“正因心虛,他們巴不得現在就搖着尾巴來陳情。”
。。。
耀春樓二樓最大的雅間裡,老闆親自侍候、端茶倒水,都緊張得滿頭大汗,生怕怠慢了貴客。
奇怪的是,陳大人、姚大人兩位威震京城的大人物,居然比老闆還緊張百倍。
比如陳大人端杯而起的手抖得水灑了半杯,才勉強送進口中。
姚大人更是滿口燎泡,水都不喝了,手快把茶杯蓋搓掉一層。
兩個人一想到須彌的帖子,不想等也不敢走,就這麼從正午坐到日頭西垂。
陳迥坐不住了,左顧右盼确定周圍沒人後,小聲對姚百聲道:“老姚,須彌這……”
陳迥話還未說完,姚百聲就如臨大敵急急“噓”了一聲,手指四周指了指,做出:“歇聲!周圍全是眼線”的口型。
這時,簾外忽然傳來帶着笑意的女聲。
“末将來遲,請二位大人恕罪。”
這聲音裡沒什麼情緒,屋中二人卻遭了雷劈般登時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