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隻見一個華服婦人從前一進院落,在一群侍從的環繞下,款步而入。
趙缭的話頭驟然停住,狹長的眼睑微一褶皺。
“城陽侯夫人。”隋雲期居高臨下掃了她一眼,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名字。
“來下帖的。”趙缭瞟了她一眼,沉聲道。
隋雲期帶着結果掃視一圈,果然在她被風拂皺的袖形中,看到一個不顯眼的棱角。
“城陽侯可是出了名的守正清流,竟也牽上了虞沣的手。不愧是螂蟲一黨,發現一隻的時候,已經藏了不知道多少隻。”
隋雲期刻薄地嘲笑一聲。“不過這次,是真把那老東西逼急了,連藏這麼深的線都用上了。”
隋雲期話音剛落,屋脊背側沒有任何動靜地落下一人,輕聲跪奏:“禀首尊,城陽侯夫人來邀公主參加觀山宴,公主本欲拒絕,結果還是收了帖子允下了。”
趙缭握刀的手松開了。
“圍山。”
。。。
城陽侯府籌備的觀山宴,給因朝堂波瀾而顯得有失生氣的盛安名門圈,注入了巨大的活力。
城陽侯乃前朝老臣,如今已久不涉朝政,但因其品格貴重、又得皇上信任,在盛安也算有有頭有臉。
而城陽侯夫人向來深居簡出、多年來難得籌辦宴會,她親自遍請衆豪門女眷,凡有請者,少有拒絕的。
觀山宴選在盛安城南的慶山山腰,正是早秋遊山玩水、縱覽全盛安城的絕佳地點。
早膳時間剛過,各家車馬就如河流般盤上慶山,早有城陽侯府的小侯爺領着不少人等候在上山路最狹窄處迎候。
眼見名冊上的被邀請者一一被劃掉,小侯爺也上馬準備進山,就聽身後一陣急馬奔來。
回頭看時,隻見一頭戴帷帽的女子馬還未停,就翻身一躍而下,動作漂亮得令人驚異。
小侯爺确定名單上的來客再無餘者,也下馬來,雖認不出來者,但考慮到未出閣的姑娘,斷不會孤身縱馬,便客氣道:
“夫人,今日山上有私人宴飲,如無邀請,請您止步。”
女子大步走來,一把掀了帷帽,露出黑色的玄鐵面具,細長的曜石眼簾猶自搖曳。
她冷冷看了男子一眼,小侯爺登時肅然躬身行禮道:“朝乘将軍,是在下冒犯了。”
“既然未被邀請,本座便止步在此。”須彌冷聲道,負手迎風而立,挺拔如松,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明明沒看自己一眼,可她太盛的威名壓得小侯爺不敢看須彌一眼,又不知道她來意如何,自己拿不定主意之際,連忙踹着身邊人,去請示母親。
不一會,城陽侯夫人就親自迎出來,接着須彌進山。
然而,從須彌露面的一刻起,宴會的氛圍就陡然轉變,好似她的呼吸都是牢栅,桎梏着在場所有人的一言一行。
除了坐在正首的昭元公主李谧。
“殿下,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觀明台首尊,須彌。”公主身邊,一位貴女小聲道。
昭元公主側頭,隻見盛裝打扮的貴婦貴女們三兩相聚,衣容繁複錦繡,好似花團錦簇。
穿過令人眼花缭亂的花叢,須彌孤身一人遠離人群,遙遙站在山崖邊,雙手垂在身側,沉默着遠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