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濯終于回過神來:“你要什麼?”
“這是症狀,給我一個萬全的方子。”趙缭從領口摸出一張紙遞過去。
“就這麼簡單?”和濯不可置信。
“你先看看。”
和濯接過來拆開,剛松開的眉頭就又緊了起來,擡頭看了趙缭一眼。
“你中過蠱毒?”
不愧是和氏家族百年來最出名的天才,在藥毒兩道都名聲大噪的神醫和濯。
“與此何幹?”
“看來是為你了。這個病症的主人,行過換血之法,還用了散血引,才會是這個結果。”
趙缭驟然一怔。
這麼長時間,趙缭始終沒有弄清楚,李誡給自己下的愧怍蠱毒,怎麼會一夜之間解毒。
其實,就算到了質期,李誡也不會給她解藥的、任她離開,趙缭早就明白。
所以,她早就做好和蠱毒長期共存,直到死于蠱毒的那一天到來的準備。
可是,那麼恐怖難纏的蠱毒,解得莫名其妙。
趙缭心裡也預設過無數個答案,可沒有一個,和岑先生相關。
岑恕,怎麼會呢,他隻是一個尋常的教書先生。
他怎麼會發現自己的毒,又怎麼會解毒之法呢。
直到此時,趙缭才發現,當她的腦海裡出現絡石層映中,那個青衣白衫,像一場春雪落下的人時,血管裡的血液好似有些異樣的感覺。
像是呼應。
“是他吧。”和濯看向窗外。
那是一個與晦暗逼仄截然不同的世界。
秋高氣爽、日光明媚之下,瓜果初熟、綠葉将凋之中,一襲白衣的男人俯身蹲着,撓着小貓的腦袋,周身萦繞的溫和像一條水質的飄帶,無處不在,又無迹可尋。
趙缭也回頭去看,很快回過頭來。
“不是他。”
“須彌就是這樣的形象嗎?還沒開始交易,就開始撒謊。”
“真的不是。”趙缭眉頭微蹙,“這有什麼需要隐瞞的嗎?”
和濯聳了聳肩,像是在說“那誰知道為什麼”,随即道:
“我不是閻王,那些什麼‘化枯木為春樹’的傳說,純屬傳說。
換血是逆天之法,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
趙缭直直盯着他,等他的下文。或者說,逼他的下文。
“好吧……但我可以延緩他的終局。”
“多久?”
“五六年?三四年?一兩年?生死的事,這誰說得好。”
和濯能感覺到面前的空氣凝住了,立刻補充道:
“你也别覺得虧哈。”和濯揚了揚手裡的紙,“能延幾年我不知道,但要真是這個情況,他活不過今年的。”
說着,和濯看了眼窗外,意味深長道:“現在,可已經是秋天了。
而且對須彌這樣的人來說,就算用千條人命去換他一年時間,你不換嗎?”
“好。”趙缭終于開腔,“開方吧。”
“那你給我的東西呢?”
“還不是時候,但你應該信我,因為除了信我,别我選擇。”
“不不不。”和濯擺了擺手,指着窗外,“你可以用他的命給我起個誓。”
“難道你真的指望違約的人,自有天雷來劈?
就你這句話,我很難不懷疑你的腦子以及醫術。”
和濯不惱,隻陰陽怪氣道:“你也别無選擇。”
趙缭眉頭蹙起,“這裡面沒有他的事,為什麼要用他起誓?”
“誰知道呢。”和濯晦暗不明道了一句,不知道在回答趙缭說的前半句,還是後半句,但态度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好。”趙缭難得妥協,“屠滅漠索全族,如我有違,讓他不得善終。”
“很好,但就像你說的,除了誓言之外,我還要點實在的東西。”和濯随手從身後的桌上,拿起一個空筆洗,“灌滿它,用你的心頭血。
我要用你的心頭血,澆灌我和氏陵墓的墳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