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隔着半間屋子,趙缭正與屋中人相對。
“連疆。”趙缭直呼其名,不客氣地上下打量一番,挑眉道:“不愧銷聲匿迹兩年後,仍是盛安地下死鬥場裡,勝場數最多的死鬥士。
看你的體格,這兩年應是沒有虛度,狀态保持得不算讓我失望。”
連疆同樣也在審視趙缭,半天才聲音粗重地問道:“你是誰?怎麼找到這裡的?”
離開盛安兩年,這是第一個找到他的人。
趙缭充耳不聞,隻問自己好奇的問題:“聽說你喜食人心人肝,以此為自己力大無窮的秘訣。
剛看到院中,鐵鍊、砍骨刀、鐵鍋一應俱全,看來你還沒戒掉這毛病。
連疆站起身時,屋頂都被襯得矮了幾分,整個屋子都愈發逼仄起來。
“我問你,怎麼找到這裡的?”連疆的聲音因為不耐煩,而平添兇狠。
“當然是聞着血腥味來的。”趙缭翹起二郎腿,“你來這個村子的第一周,村裡就有三個孩子離奇失蹤。
你來兩個月時,有四名女子衣衫不整曝屍村口,兩名女子自缢家中。
之後,村裡常有人出個門,就再也回不來。不出半年,整個村的村民實在不堪折磨,隻能背井離鄉、離開故土。”
趙缭輕蔑地笑了一聲,“恃強淩弱,畜生行徑。”
憤怒出現在連疆布滿橫肉的臉上,都不太能顯得出來,隻是麻木又兇狠。
“去死。”他滿眼兇光說出兩個字時,像是咳了一口痰。
說話間,他已經快步一閃到了趙缭眼前,高高揚起一拳,敏捷得令人震驚。
這一拳續滿了力道,若是落在臉上,隻怕能砸爛半張臉。
在連疆看來,捏死這個不知好歹的纖弱女子,不會比捏死一隻螞蟻更難。
然而,他的拳頭都要落在她側臉時,她揚手,握住了他的拳頭,輕描淡寫地擋下了這一拳。
連疆愣了一下,她甚至是坐着接的。
同時,連疆持續用力,卻沒動她分毫。
“連疆,回到死鬥場上去。”趙缭不再言它,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邊說,趙缭手指驟然發力,像是鷹爪一樣,反擒住連疆的拳頭,頂着連疆蠻橫的力道站起身來。
面對面時,趙缭整個人都陷在連疆可怕的陰影中,可氣場上沒輸他分毫。
“憑什麼?”連疆兇光畢露,另一手要掐趙缭的脖子,卻被她先一步用手腕格擋,同樣動彈不得。
“就憑你站上死鬥場,尚有一線生機。否則,今晚我就剖下你的心肝喂狗。”
到此時,趙缭才終于自我介紹道:“我乃觀明台首須彌,現方圓十五裡皆已封鎖,連隻老鼠都跑不出去。
你要麼跟我走,回死鬥場上去。在那裡,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你。
要麼,你今晚就做我觀明台群犬的盤中餐。以你一人之軀,絕無可能在觀明台的剿殺中活命”
連疆的餘光看見,面前人用力時,原本纖細的胳膊暴起的肌肉,将衣袖都撐起。
“和你走,有什麼好處嗎?”
“當然,好處就是,起碼你能活過今夜。”
。。。
這幾日,盛安城黑市中橫生的各種消息,全被一個消息壓住,那就是:傳奇死鬥士連疆,在隐退兩年後,要複出了。
這個消息傳來,盛安不少有獨特癖好的上流人士都興奮不已。
自從連疆隐退後,盛安的地下死鬥就變成了野狗互叨。誰能赢,往往就是比對手多一點點體力,實力都差得不相上下。
往往一場死鬥都後面,籠子裡的人還生死攸關地你咬我、我咬你,籠子外的看客都看倦了。
不像被奉為砍骨刀的連疆在時,就算實力對對手是碾壓式的,也能别出心裁弄出各種花樣,給看客以極端的視覺體驗,滿足他們變态的需求。
同時,在他非人的折磨之下,就算再膽小怯懦之人,也能在瀕死之際被激發出生命尊嚴的本能,将生命的最後,狂熱地燃燒。
因此有連疆的死鬥,是淩虐和掙紮的極緻碰撞,很受看客們吹捧,一場下來,輸的、赢的、賞的,往往有七八千兩白銀。
但兩年前,連疆實在不堪仇家的報複,離開了死鬥場,自此不知所蹤。
他突然宣布要回到老東家,嘉雲米行的粟老闆手下,參加最近一場死鬥的消息,将許多很久沒看死鬥的觀衆,都呼喚了回來。
而更有看頭的是,粟老闆在這一場的對手,就是死鬥場的東家冕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