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感慨的趙缭,翁植方才那副看都不屑看她一眼的輕蔑消失不見,取而代之是毫無“禮”可言的破口大罵道:
“觀明台現在為了栽贓,肯下這麼重的本了嗎!台首,你這是要扣重鼎在我老人家頭上,逼死我啊!”
趙缭從一旁的箱子裡抄起一大摞紙,一個箭步上前,狠狠抽在翁植的臉上,喝道:“老匹夫,少給我撒潑!”
說完,趙缭頭也不回,就把手裡剛抽完人的紙甩在神林懷裡,仍是一眼也不看他:“請小神判官看看,這些口供真不真、實不實?”
神林才不想當趙缭的捧哏,但還是打開紙張看了起來。
看完後,他一句話不說,隻是皺着眉頭看向翁植的眼神,已然變了味道,就足以說明一切。
趙缭瞪了翁植一眼,揚手勾了勾,很快,一個被塞着嘴巴的小男孩被帶了上來。
他不過四五歲的樣子,驚恐的眼睛看着四周,哭都哭不出來了,站在翁植面前,當他曾孫綽綽有餘。
“來,小家夥,過來。”趙缭口氣故作溫和,卻是揪着他的衣領,把他拎到了自己身前,拔出他口中的布扔到一邊,用膝蓋頂他的後背一下,看着不重,卻把孩子直接踹跪在地上。
“阿耶!!!”孩子吓壞了,撲向翁植就大哭起來。
這下,群臣更震驚了。
誰不知道翁植和夫人恩愛有加,育有五位千金,雖無男丁,也始終沒有納妾。
這突然冒出來個小奶孩子,上來就抱着白發老翁叫爹,實在是……
“翁大人好狠的心,将家眷往南轉移的時候,怎麼帶上二十四貌若天仙的姨娘,唯獨不帶翁夫人和五位千金呢?哦……”
趙缭恍然大悟地笑了一聲,“可能是因為裡面有三位姨娘身懷六甲,三位晚上要給您老人家暖腳,一位要給您養棗。據說還有一位,就是這小崽子的娘,生育五年,仍未斷奶,是為了……”
“須彌!”翁植猛地騰起時,台衛都愣了一下才把他按住。
翁植死死盯着趙缭的時候,眼球外突到快掉下來,仍然絕眦怒目,怒道:“你不過是黨同伐異、打壓異己,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針對我而已!”
“是針對你了!怎麼了?”趙缭收起笑臉,也揚起聲音,拿手在翁植臉上,說一個字就“啪”地打一下,“我針對你,可你這老畜生,也是真不禁針對啊!
于國,你貪生怕死、毫無建樹;于家,你色迷心竅、全無擔當。
就你這種公德不正、私德敗壞的老豎儒,還敢擋我的路、參我的本!”
趙缭被氣得笑出聲來,旋即立刻别過臉去,直面神林道:“小神判官,傻愣着看戲呢?此賊貪贓枉法、強搶民女,證據确鑿,不拿下嗎?”
神林沒想到她的矛頭突然指向自己,回神時不客氣道:“若有罪者,當然要拿,本官自有分辨,将軍管的寬了。”
“給人。”趙缭根本不在乎神林的下茬,揚了揚下巴。
觀明台衛便向揪着小雞一樣,把翁植扔給了大内察事營。
趙缭目的達到,環顧四周一圈,很滿意地看到參朝的兩百餘大臣,一個都沒走,提高聲音道:
“諸位大人,解除邊難、穩定邊境,功在當代、利在千秋。末将請戰,隻為保國安民,守我疆域!”
說到這裡,趙缭頓了一下,掃了癱倒在地上的翁植一眼,再昂起頭時,聲音能穿透擁攘的人群,字字清晰地落在每個人的耳朵裡。
“如果再有此等背國求榮、曳尾塗中之醜類,蠱惑聖君、擾我軍心,定是動我國本之奸臣佞賊。
到時候,就休怪我觀明台刨根究底、深挖徹查!”趙缭偏頭展顔,攤開雙手。
“我很期待,在場諸位大人,誰能禁得起這一查。”
上百重臣,文武兼濟,此時鴉雀無聲,無一人開口。
趙缭說話的時候,神林的視線始終被吸引着。
他看不上須彌,這是一個為達目的,能送全世界去死的瘋子。
但不能不承認,她請戰這件事,做得太漂亮了。
回左衛的路上,趙缭看着手裡的冊子,眉頭蹙起。
冊子裡,是宮裡的内應剛剛送出來的,今日朝會的記錄。
“珉州凍災?沒聽說啊?”
今日朝會上,除了讨論北征禦敵之事,就是珉州知府上報災情的折子,請赈濟災民。
“如果連我們觀明台都沒了解到的事情,隻怕也是不存在的事情。”隋雲期接了一句。
“最後怎麼處理的?”
“陛下命内侍監負責省務管理的内常侍,先前往珉州巡災定災,再确定赈濟事宜。”
“哦……”趙缭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腦海裡突然浮想起今早散朝後,從人群中默默離開的紅色身影。
難道是李誼做的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