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墨守仁嘬了口煙杆,剛打算說點什麼,一旁過來個畏畏縮縮的漢子,透着絲絲縷縷的驚恐:“村長,我家娃兒……”
墨守仁扭頭看他:“你家娃兒怎麼了?”
對方打了個寒顫:“他不是人!村長,是不是外面的東西進村了?不然我家娃兒怎麼會被上身……”
話還沒說完,白繼業猛得擡腿一腳踹在他的膝蓋骨上,将他踹得跪倒在地,現場驟然安靜了下來。
白桑被白繼業突然踹人的動作吓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墨守仁也氣急敗壞的道:“娃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中年漢子被踹倒在地都沒變神色,墨守仁的話一出,他眼淚和鼻涕一塊下來了,渾身直哆嗦:“俺錯了,俺不說了,俺給山神爺爺上香。”
墨守仁恨鐵不成鋼的道:“咱們村子這些年平安無事,靠的是大家夥都守規矩。你要覺得日子太平安,去村子外頭,想說啥說啥,沒人攔你。”
白繼業攔了他一把:“行了,别說了。孩子出事了,爹娘怎麼忍得住呢……可憐天下父母心。”
墨守仁眉心一跳,目光掠過癱倒在地的中年漢子,挪到一聲不吭的白桑身上,強擠出了個笑臉:“小樹苗今天怎麼這麼安靜?沒跑去找其他人玩?”
如果可以,白桑真希望墨守仁不記得他還在場,不然也不至于又撈到一個送命題。
所幸白桑對自己扮演的‘角色’性格已經有了猜測,不至于像之前那樣隻能盲蒙答案。
白桑在這一瞬間閃過的念頭,更多的是——村子裡還有沒被發現的“玩家”嗎?
白桑能鎖定自己上香的順序,大半功勞得歸功于白繼業,其他玩家沒他這個優勢,恐怕很難精準鎖定自己上香的順序。
當然,也不排除有智商過人的玩家低調的隐藏了自己。但白桑更傾向于絕大部分玩家都已經暴露了。
角色偏差度抵達50%會遭受懲罰,不代表“NPC”對“玩家”的懷疑也要滿50%才會采取措施。
在真實的世界裡,隻需要一個小小的破綻就足以讓他們确定身邊人出了問題。
在正常的和平社會中,其他人隻會覺得對方有些反常,最多覺得他的精神出了問題,很難聯想到更可怕的真相。
但這個村落本就籠罩在超自然力量中,所以一旦察覺異常,村民們立馬就能通過錯誤的驗證方式抵達正确的終點。
必須得想辦法接觸一下被關起來的那四個人。
這麼想着,白桑試探着道:“我隻跟黑水玩。”
正在嘬煙杆的墨守仁被嗆了個正着,不停咳嗽道:“承庭……去外面讀書了,等放寒假就回來了。”
所以,這輪‘遊戲’裡,他最好的兄弟,也叫墨承庭,對方的爺爺也同樣是墨守仁。
在白桑的記憶裡,墨承庭的爺爺是一個高級知識分子,退休教授,桃李滿天下,從沒當過什麼村長。
白桑比對着遊戲跟現實的區别,白繼業給白桑拍了拍褲腿上的土:“還疼嗎?”
白桑看向他,老人的臉上寫滿了擔憂,跟記憶裡爺爺的臉重合。
他别開視線,哼哼唧唧道:“疼,可疼了。我想跟黑水玩,我也要去外面上學!”
白繼業一臉慈愛的道:“爺爺想辦法,讓你去外頭上學。”
墨守仁噌的一下拔高了音量:“你瘋……”
話還沒說完,想起白桑還在場,他哄着白桑道:“小樹苗你去别的地方玩,我跟你爺爺聊聊去外頭上學的事。”
白桑的視線在墨守仁跟白繼業之間來回轉了好幾圈,拽了拽白繼業的手:“我要拉鈎。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好好好,拉鈎,爺爺跟你保證,一定送你去外頭讀書!”說完,白繼業踹了腳中年漢子:“楞着幹啥?帶娃兒去其他地方玩去。”
中年漢子從地上起來,牽着白桑的手往外走。
白桑磨磨蹭蹭的放慢腳步,豎着耳朵聽風中傳來的對話。
“你瘋了,山神爺爺會發怒的,到時候整個村子都……”
“就許你把人送出去,不許我也這麼做?”
“那能一樣嗎?黑水本來就是外頭的人,但小樹苗……”
哪怕白桑越走越慢,還是沒能聽清後面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