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女巫看她的眼神很複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至少在巫師認識她以來,她從未見過女巫臉上出現過如此豐富的情緒。
最後女巫還是什麼也沒說,找地坐下,閉目養神,告訴她晚上再去。
然後巫師就跟着女巫做賊一樣潛入城堡。
城堡的守備不算森嚴,但設置了預魔陣,隻要感知到魔法波動,就會立刻示警。
因為身份特殊,巫師難得有一次需要低調潛入這些貴族的城堡,她居然還覺得挺有趣的,一路躲避巡邏的侍衛玩出了花。
在又一次躲過巡邏侍衛後,巫師從天花闆的陰影裡跳下來,回頭沖女巫一挑眉:“感覺像來找領主夫人偷情的,還怪刺激的。”
安德魯以不符合半挂身材的靈活地蹿上巫師的肩膀,也向女巫得意洋洋地“喵”了一聲。
女巫:“……”
雖然聽不懂它在喵什麼,但看它那跟主人如出一撤的表情,女巫也猜到了。
女巫面無表情地繞過她倆去了前面領路。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巫師對女巫的話少已經習以為常,摸摸貓貓頭,麻溜地跟上了。
塞西利亞的領主是一位不到二十歲的女性,盡管年輕,但巫師一路跟着女巫走來已經見識到了她卓越的統治成績。
巫師跟着女巫從窗台翻進塞西利亞領主的卧室,原本以為領主大人已經睡了,巫師已經做好被叫登徒子的準備了,安撫話術都編了兩套,結果一落地擡頭就撞進了一雙蔚藍色的眼睛裡。
對方聲音甜得發膩:“親愛的,你來得……”
巫師:“……”
年輕美麗的奧莉黛爾伯爵盛裝打扮坐在面對窗戶的寬大柔軟的沙發上,面前還擺了瓶酒和兩個酒杯。
巫師震驚地看向女巫。
所以,還真是來偷情的?
女巫站起身,無視巫師的視線,徑直走到伯爵旁邊的位置坐下。
奧莉戴爾也迅速調整過來,臉上笑容不變,把剛才的話接下去,大概是顧忌到有外人在,聲音沒幹脆那麼誇張了,溫柔地抱怨:“你來得好慢啊,從接到你的來信起,我就一直在等你。”
女巫伸手蓋住酒杯,拒絕了奧莉戴爾地倒酒,說:“我在信裡寫了抵達時間。”
自來熟的巫師不用人招呼,自己走到女巫坐下了,甚至還厚着臉皮自己掏出個酒杯湊過去蹭奧莉戴爾地倒酒。剛才她就注意到了,這酒的包裝一看就是賊貴那種。
奧莉戴爾:“……”
所以她隻準備了兩個杯子,你這個是哪來的?
巫師眨着真誠的眼睛跟她對視。
最後奧莉戴爾還是給她倒了。
“謝謝。”巫師拿起酒美美抿了一口,開心了,真是好酒啊。心情不錯的巫師決定回報一下慷慨的伯爵大人,給女巫挖個坑:“其實我們上午就到了,但不知道為什麼女巫小姐一定堅持要晚上才來。”
奧莉戴爾瞬間接收到信息,嗔怪地看了女巫一眼:“為什麼不直接進來,不是說了嘛,你什麼時候來我都有空的,大家都知道我們關系很好的,他們不會攔你的。”
女巫目光涼涼地掃了巫師一眼,然後看向奧莉戴爾,雖然沒說話,但眼睛裡很清晰地寫着“你還好意思說”。
想到那些傳言,奧莉戴爾“噗嗤”一下笑出聲。
于是女巫的目光更涼了。
巫師歎為觀止,今天女巫臉上的表情加起來比之前面對巫師露出來的還要多,不愧是能借錢的關系。
雖然伯爵話語間一直表現得很暧昧,但眼神裡全作弄朋友的堅定。
巫師也很快明确了自己的定位,愉快加入了伯爵的陣營,和她一起逗女巫。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以往因為女巫總是不接話,她們倆不論是誰跟女巫說不了兩句就消停了。
但是現在!
她們擁有了并肩作戰的夥伴。
經過不懈努力她們終于得到了女巫的白眼。
喜大普奔。
兩人一個擊掌,終于大發慈悲放過女巫了。
奧莉戴爾詢問起女巫這次過來的原因,女巫已經快半年沒有來看過她了,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巫師給兩個人的杯子滿上,自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着看戲。
她可沒忘記女巫是來借錢的。
然後,女巫簡言意駭地吐出兩個字:“借錢。”
還是那張沒有什麼表情的臉,還是那沒什麼起伏的語氣。
既沒有理直氣壯,也不是羞愧難當。
很好,很女巫。
奧莉戴爾顯然已經習慣了女巫這樣,也沒多問,幹淨利落一句話:“多少?”
女巫就把視線轉向巫師,奧莉戴爾跟着看過來,巫師在心裡估算了一下,意思意思比了個數。
奧莉戴爾爽快地同意了:“今天太晚了,明天給你。你們難得來一次住幾天再走吧?”
巫師表示無所謂,女巫已經起身準備離開了。
伯爵大人眼疾手快,一把薅住女巫的衣擺,楚楚可憐:“我們已經半年沒有見了。”
女巫冷酷無情,扯回衣服,拒絕留下。
奧莉戴爾是個狠人,見狀籠在寬大裙擺下的手偷偷掐了自己一把,閃着淚花看着女巫:“你半年不來見我,一見面就要錢,要錢也就算了,你還把債主留給我……”
接到奧莉戴爾暗示的巫師清了清嗓子,努力壓着嘴角,公正開口:“确實不太合适。”
同時捏捏賴在她懷裡的安德魯。
接到主人指令的貓貓猶猶豫豫,看看巫師,再看看女巫,最後還是繼續窩着,還把頭埋起來了。
巫師差點看笑了,欺軟怕硬的東西。
好在女巫一向心軟,奧莉戴爾裝模作樣哭兩聲,她就沒有辦法了,最後還是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