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伊莎貝爾一直宅在住處,直到脖子上的印記徹底消失才再次出門。
她接受了艾琳娜的舞會的邀約。
雖然在妮克薩拉面前信誓旦旦說自己不怕,但她其實還是有點怵的。
那是她第一次那麼清晰直觀地面對死亡。
短時間内她暫時還是不想去面對塔拉瓦的國王。
這絕不是逃避。
她隻是需要一點時間重新思考一下對策。
伊莎貝爾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堅定點頭,沒錯,就是這樣,她一定會完成這次任務的。
出門前,伊莎貝爾最後一次詢問艾莉安娜:“真的不跟我出去玩嗎?你到這裡之後都沒有出過門。”
“出了的。”艾莉安娜還是老樣子,有問必答,就是臉上沒什麼表情。
伊莎貝爾疑惑,懷疑自己記錯了:“出了嗎?我怎麼沒看到啊。”
“出了。”艾莉安娜堅定點頭:“每天都有去後花園散步。”
伊莎貝爾:“……”
我說的門不是這個門。
不過……算了。
伊莎貝爾摸摸她的腦袋,把她的紅頭發弄亂:“改天帶你去城外玩,我先走啦,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萬聖節快到了,塔拉瓦王城裡早早開始了節日準備,節日彩帶從街這頭拉到街那頭,各種商店也紛紛推出了節日活動,天上飄着的細雪都擋不住商販賺錢的決心,人來人往,熱熱鬧鬧。
就連這次的舞會也是艾琳娜為萬聖節到來準備的預熱。
伊莎貝爾坐在馬車裡,扒着窗戶往外看,她還是第一次經曆這麼熱鬧的萬聖節。
小時候在村裡,一到十月份她們一群小孩就開始掰着手指頭數萬聖節還有幾天到,小夥伴每天一見面就在讨論萬聖節怎麼過,臨近那幾天更是不得了了,心野了,神飛了,活都沒心思幹了。
好不容易等到萬聖節當夜,一群小孩帶着拙劣的裝扮,提着自制的醜兮兮的南瓜燈,挨家挨戶敲門讨糖果。
雖然隻是蜂蜜和麥芽糖制品,但是很甜。
然後,她們會在村裡的空地上燒一堆篝火,大人小孩圍着篝火跳舞,跳驅邪,跳豐收,跳來年。
後來,伊莎貝爾在王宮。
王宮的萬聖節也很熱鬧,歌舞笙箫接連一個月不停歇。
不過那跟她的關系不大。
她是公主的侍女,而公主不愛熱鬧,往往這在萬聖節當天露一下面。
而這一面,公主也不帶她。
所以,後面那幾年,她的萬聖節都是和妮克薩拉一起過的。
而今年,她的萬聖節不能和妮克薩拉一起過了。
按妮克薩拉那個性格,她今年萬聖節肯定跟政務過了。
想到這裡,伊莎貝爾對車窗外的熱鬧喪失了興趣,她窩回了座位上,珂萊蒂爾問她怎麼了?
伊莎貝爾悶悶不樂:“今年萬聖節我不能給妮克薩拉送禮物了。”
“這是一個禮物而已,陛下不會生你的氣的。”珂萊蒂爾不理解。
“我知道她不會生氣,但是……”
伊莎貝爾看着珂萊蒂爾疑惑的眼神,最後放棄交流:“你不懂。”
沒有拿到禮物不會生氣,但也不會有拿到禮物的開心。
你希望妮克薩拉開心,她喜歡妮克薩拉接過她禮物後那個淺淺的笑。
雖然不太适合,但是伊莎貝爾覺得艾莉安娜為她搜羅來的教材裡有句話用來描述她的心情很貼切。
笑一笑,命都給你。
艾琳娜舉辦舞會的地點是她丈夫布蘭賽德家族的莊園,離得不算遠,伊莎貝爾很快就到了。
舞會邀請了很多人,莊園門口堵了很多馬車。
伊莎貝爾一出現就引來了很多貴族探視的目光。
艾琳娜過來和她見禮:“日安殿下,許久未見,您比之前更美麗了。”
伊莎貝爾回禮:“謝謝,你也很漂亮。”
艾琳娜又笑起來:“殿下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我能有那個榮幸成為您今天的第一個舞伴嗎?”
伊莎貝爾矜持地點點頭,把手放進了她的掌心裡。
伊莎貝爾并不是貴族出身,貴族跳的交際舞都是後來妮克薩拉教的,可能是因為學得太晚,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舞步,但伊莎貝爾卻總是跳不出貴族們的優雅,她的舞總是充滿了大自然裡生機勃勃的野性。妮克薩拉沒有刻意糾正過她,她也就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
現在,她的野性在從小一闆一眼培養出來的貴族中格格不入,卻又格外抓人眼球。
就像一堆精心修剪的名貴花草裡突然混進了一株肆意生長的野花。
無與倫比,無可比較,耀眼得理所當然。
耀眼的來自雪鄉的精怪拒絕了一個又一個的跳舞邀請,端着小蛋糕遠離了人群。
雪已經停了,伊莎貝爾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風景。
對于阿斯卡利亞一年限定兩個月的綠色在這裡卻是終年可見的。
葉未曾落盡的樹木枝丫上積了一層淺淺的雪,樹下彩色的花瓣層層疊疊。
伊莎貝爾提着裙擺,輕巧地躲開人群,去了花園。
布蘭塞德家的花園修得很精美,花卉錯季種植,确保時時有花,處處有景。
伊莎貝爾上次在冬天見到這麼多顔色還是在阿斯卡利亞王宮裡,不是植物,因為這些嬌貴的生命扛不住最北的嚴寒,所以王宮裡到處都是各色寶色堆砌的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