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小雪沒有停過,齊月生走了快半小時,隻覺得腳底闆越來越僵硬了。
明明是大白天,卻飄雪不停,這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手上的腕表也怎麼點按都隻是顯示一個時間,其他的功能完全沒有了。
城牆?
齊月生都快要懷疑自己的眼睛了,這麼古香古色的建築,伫立在不遠處,卻因着點點滴滴的飄雪,讓城牆看起來很模糊。
“小北門?”
齊月生走近了發現這城牆是什麼個情況。
一堵本該在上個世紀就被銷毀嶺羊城城牆,可現在卻還好好地保持着。
大概了解這是什麼地方後,齊月生順着一個大緻的方向走,總算不是在盲人摸象了。
路上陸陸續續遇到一些行人,他們身上的穿着更加驗證了這個時候應該是民國時期。
沒有了腕表,沒有了機器屏幕,也沒有了猿者,齊月生甚至都不知道在這些人眼裡,她還是不是齊月生。
離城牆不遠處是一個公園,公園裡的湖早已經結冰。這樣的現象在嶺羊城幾乎從未出現過。
齊月生身上一件暗灰色的元寶領旗袍,幸虧還是長袖的才不至于讓她顯得過于格格不入。
湖面上的有不少在滑冰的人,也有不少孩童在岸邊上玩積雪。
這一切如果發生北方那就很正常了。可這是嶺羊城,這裡的人沒有驚訝隻有平靜接受,似乎就這樣的環境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香不過它,我本待摘下它,戴又恐看花人罵……”
在這樣的冰天雪地裡,聽到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歌曲,齊月生也忍不住尋着聲源找過去。
是一個身穿襖子的老奶奶在中山裝老爺爺的口風琴伴奏下,在亭子裡放聲歌唱。
齊月生沿着連廊往那邊走,到亭子時才發現還有第三人在場。
在這中年代能有一台攝影的相機,齊月生有猜想她會不會是從事記者之類的工作。
齊月生走到相機女生身邊打探道:“你好,你們這是特意來賞景的?”
“嗯,我是特意來的,今日休假就到這來散散心。”
女生放下相機,很是和藹地回答了齊月生的問題。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我這還有條圍巾,你先戴着吧。”
她熱情到齊月生根本來不及拒絕。
“謝謝。”
女生很是自來熟,“我叫喬思妍,是濟仁醫院的護士。”
齊月生看着她伸出的手,也回握上去,隻是雙手觸碰時的觸感讓她還沒來得及分辨,兩人的手就松開了。
“我是齊月生,家裡出了些事最近才來的番禺城。”
她就這樣避重就輕地引導了一下。
“那你現在是不是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齊月生裝作囊中羞澀般點頭。
“這樣吧,城西那邊有南石頭,你去哪是可以得到幫助的。”喬思妍準備收起相機,“要不我帶你過去吧,我住的正好離那不遠。”
喬思妍收相機的動作卻又停頓了一瞬,“你可以幫我和這兩位爺爺奶奶合照一張嗎?”
雖然不懂她的意圖,但齊月生還是照做了。
這種老式的相機,齊月生以前有接觸過,在按下快門後,她笑着讓他們再換個姿勢,卻偷偷按了别的按鈕,隻是幾秒的事。
“好了,多拍了好幾張。”
喬思妍招來一輛黃包車拉着兩人從城北到了城西。
一路上,齊月生也從她口中了解到了工作的信息,既然在這裡還不知道要待多久,她總要為自己解決一日三餐的溫飽和住宿問題。
“這個圍巾……”
喬思妍卻先一步按住她的手,“你先戴着吧,我還有别的禦寒衣物,剛才走過的木雨巷,再往裡走六戶就是我住的地方了。你要是有需要我幫忙的可以去那找我。”
南石頭,原來就是難民所,但好在這裡的負責人并沒有太追究關于齊月生身份的事,隻是問了些很基本的問題,就讓她住下了,還給了她一套禦寒的衣物。
表面上雖然有不少的補丁,但看起來還算是幹淨的厚棉衣。
一間二十幾平的房間裡,擺了兩大排的大通鋪。齊月生沒細數,但保守估計也不會少于三十人。
在南石頭吃了第一頓晚飯後,負責人給了她明天可以去政府提供的崗位信息。
是打掃街道和公共廁所的活。
天色暗下來後,為了節省電費,沒有工作的人都早早回了被窩裡。
“娃兒,瞧你這模樣難不成是被家裡趕出來的?”
睡在齊月生邊上的是個中年婦女,聽她那口音也不像是南方的。
“要俺說,有家就是最幸福的,别現在和家裡賭氣以後就是想回都難咯。”
齊月生把臉埋進被子裡,沒怎麼回應她,倒是不死心地又去搗鼓那腕上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