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做好過思想準備,但他絕沒料到秦方知居然會和他在同一所學校。
因為縱使秦方知成績優異,可貧寒的家境應該無法支撐高額的學費。
怎麼會這麼巧……為什麼偏偏要和他在一所學校!
緣分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永遠不會成全那些本應該笑着相擁的人,似乎隻會讓兩個走到盡頭的人以一種極其可笑的方式再次遇見。
周舫就是那個大高個男生,見自己念了三秒的人終于到了,眼淚差點感動出來。“老秦你總算來了……”這也算是信守了對老秦的諾言吧。
“你怎麼回事?”話雖然是在跟周舫說,但溫郁能感覺到秦方知的目光時不時掃向他,眸光深沉。
“呃……我……”周舫懵了。跟劇本上的不一樣啊?
溫郁努力讓自己的呼吸平複下來,等頭不怎麼痛時轉過身往前走,補上了前面的空檔。
*
沒過多久,溫郁終于打上了飯。
食堂大媽雖然看起來有些兇神惡煞,手卻一點都不帶抖,隻問了句“小夥子要什麼”,得到回複後一勺子下去,打了滿滿一勺的紅燒獅子頭蓋到溫郁的米飯上。
溫郁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良心的食堂大媽,想着畢業了高低得給大媽送束花以表感謝。
李栀小姐妹在溫郁排隊的期間又和周舫大戰了三百回合,輪到自己打菜的時候才停止進攻,心滿意足地端着飯去找了正在排一号窗口買燒烤的李栀。
溫郁端着菜找了個空桌子,坐下來後慢悠悠地開始吃飯。
“哎,老秦……我怎麼感覺嫂子心情不是很好啊?”周舫捧着自己的餐盤,往溫郁那個方向張望。“尤其是在你過來後,突然不好了。”
秦方知:“……”
秦方知表情複雜,往溫郁那邊瞄了一眼。他用了一千三百多個日夜才認清自己的心,可一千三百多個日夜對于溫郁來說何其可貴。
他知道自己給溫郁帶來了很大的傷痛,但他沒料到那些傷會那麼重,像一把鈍刀子一樣在溫郁身上留下一道道永遠無法磨滅的可怖疤痕,讓他在痛苦中流下絕望的眼淚。
原來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在一切都無法挽回時突然愛上。
想他的笑,他的聲音,他的氣味,他的一切。
想到發瘋。
所以他像個瘋子一樣找上那個男人,還跟他打了一架,隻為了要回溫郁的骨灰。
然而未能得償所願,在自責與煎熬中度過了八十多個日夜後便自盡于家中,留下遺書一封。
至于後來……再度睜開眼,發現自己重生在十六歲那年,便下定決心重新來過,不再辜負溫郁。
得知新來的轉校生就是溫郁時,他想過很多方法同對方偶遇。苦于一直找不到機會,這才想到讓周舫幫他做一場戲。不指望溫郁能像前世那樣喜歡他、溫柔待他,能說上幾句話就很滿足了。
“……話說起來,你不是喜歡人家嗎?我讓羅遠幫忙打聽過了,他目前還是單身。”周舫見秦方知半天都不說話,騰出一隻手給秦方知肩膀上來了一下。“發什麼呆?還要不要找地方坐了?你要讓我像智障一樣舉這個破盤子多久?”
秦方知瞥了他一眼,沒回話。
周舫:“……”他微微眯起眼,小腦瓜一動淨是讓溫郁頭疼的歪主意。
周舫拉着秦方知,一路越過人潮,最終在溫郁桌前站定。“嫂——溫郁,能拼個桌不?我仔細一想我剛剛做得确實不太對,帶着我兄弟來給你賠禮道歉。”
溫郁不是很想理他們,隻是擡起眸子淡淡地掃了周舫一眼,看也沒看秦方知。“禮可以賠,道歉就算了。”
周舫:“?”
還沒等周舫繼續開口,溫郁低頭扒了兩口米飯,完全沒有想理人的意思。
“那個,溫小兄弟?你給個準話,行還是不行啊?”
*
“……宋嶼!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我的請求嗎?我可以支付報酬!”池惹活了十七年,還是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地去求人,而他啃到的偏偏還是個難啃的骨頭。
“不考慮,浪費時間。”
“但你不是很喜歡音樂嗎?你難道想一直被那些事束縛嗎!”
宋嶼聞言眉頭微蹙,腳步明顯加快,眸中閃過一絲煩躁。“我說過,不考慮。你别再纏着我了。”
“可是——”池惹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來,鬼使神差地往某個方向一看,剛好跟溫郁撞上目光。
溫郁看到他後明顯有些驚訝,緊接着目光一移看向他前面的宋嶼,眼睛蓦地一亮。
“哎呀,溫哥,你說呀,到底行不行——”周舫也是個沒眼力見的,秦方知站在他身邊真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行!這兒有人!”
“誰呀?”周舫為了自家兄弟的幸福也是拼了。
“宋嶼!我男朋友。”溫郁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有點大,引得周圍人連連往這邊看過來。
端着飯腳下一個踉跄的宋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