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玄色衣擺掃過階前玉蘭,江孜珏注意到他腰間懸着的半塊鴛鴦玦,與夫人廣袖中滑出的另一半正好相合。隻是仙尊那塊流轉着淡粉色光華,而夫人的早已黯淡無光。
“你來了。” 夫人輕聲說道,語氣中聽不出悲喜。
仙尊沒察覺到夫人的傷,或許察覺了放沒放在心上,他微微皺眉,目光落在夫人身上,“解藥。”他道。
夫人微微苦笑,“我……” 話未說完,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她。她用手帕捂住嘴,江孜珏隐約看到手帕上的一抹殷紅。
“月漓!”
忽地,水面泛起漣漪,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眼前再不真切。
江孜珏包裡的蛋發出瑩瑩白光,她枕着包袱,咂着嘴,睡得正香,“啪!”一個野果彈到她腦門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
她猛地從夢中驚醒,“誰!!”
三五踩滅火堆,“别睡了,該走了。”
江孜珏琢磨着這個夢,一花一草,一鵝一湖,跟真的一樣,她夢到了月漓仙子和明霄仙尊,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還是說,這隻是個夢境?
耳邊的喘息聲又将她飛快拉回現實。
她和三五緊緊綁在一起,面對面抱着,原本這個動作是極為暧昧的,隻是現下從高處下墜,失重感加強,江孜珏的心髒狂跳,兩個人都緊緊地抓住藤蔓,無人有旖旎的心思。
十三身後綁着十一,怒罵道,“這路對嗎?還沒等到鬼峰,老子就摔成鬼了。”
“這條路最快!”三五目光迅速掃視四周,試圖尋找可以借力的地方。
此時,他們正朝着一片茂密的樹林墜落,樹枝在風中搖曳,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江孜珏強迫自己睜開眼睛,看着越來越近的樹林,“我們往那邊去,借助樹枝緩沖一下!” 她扯着嗓子喊道,手指向一棵粗壯的大樹。
兩人拼命調整着身體的角度,朝着那棵大樹的方向擺動。就在即将撞上大樹的瞬間,他們成功地抓住了一根粗壯的樹枝,巨大的沖擊力讓樹枝劇烈搖晃,兩人也被甩得暈頭轉向。
“呼…… 還好沒事。” 三五喘着粗氣,他緊緊地攬住江孜珏的手臂,手背被樹枝刮出了很多道傷口。
“小心!”
江孜珏抽出放在三五腦後的手,被尖銳的樹杈戳出來的窟窿往外滲血,“快下去吧。”
兩人小心翼翼地順着樹枝往下爬,終于回到了地面。
剛到地面,江孜珏就感到一股寒意撲面而來,仿佛有一雙雙眼睛在暗處窺視着他們,極度的不舒适。
三五飛速把兩個人的傷口包紮好,草草打了個結,“下次别瞎逞強。”
要不是她,剛才那一下子,三五腦漿都得流出來,江孜珏應了一聲,知道他也是好心,沒多說什麼。
“這就是……鬼峰?”
山體被濃稠如墨的霧氣層層包裹,山峰高聳入雲,岩石粗糙,形态怪異。這裡處處都有密密麻麻纏繞的藤蔓,藤蔓粗細不一,很粗的比十一這個大塊頭的大腿還要粗,細的有手指般粗細,互相交織、攀爬,仿佛巨大的綠色蜘蛛網。
此外,倒是和其他山峰别無兩樣,有樹叢,有鳥叫,走在枯葉上有沙沙聲響。
三五晃了晃通訊器,上下左右都拍了拍,“老大?老大?”
通訊器滋啦滋啦地響着,再沒有其他動靜。
十一狀态好了不少,已經行動自如了,他俯身,捏起地上的泥土聞了聞,他拿着木棍在地上扒拉幾下,半晌道,“這裡用不了,這種岩石會影響通訊器。”他從包袱中拿出羅盤,“果然,也不能用。”
“先不管他們,我們直接去找龜甲。”隍都尉把這次的考核定在情破嶺取象蛋、天鵝淚、龜甲這三樣東西,就是因為這條線幾乎貫穿情破嶺,他們隻要找到龜甲,再尋到路上去就能出了這情破嶺。
“既然是一個目的,總歸能遇到。”目前還是找龜甲要緊。
幾人繼續前行,濕漉漉的水汽裹挾着腐朽的氣味,鑽入衆人的鼻腔。江孜珏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他們在藤蔓間穿梭,總覺得這看似平靜的藤蔓中隐藏着無數危險。
突然,左側的胖子腳下一滑,差點摔倒,他罵了句,“格老子的。”
一陣輕微的“簌簌”聲從頭頂傳來,江孜珏下意識擡頭望去,原本靜止的藤蔓竟然在蠕動,仿佛有生命一般,皲裂開來,一張巨大的、布滿尖刺的血盆大口從藤蔓深處探出來,兩側的尖刺又長又硬,閃爍着冰冷的寒光。
她快速反應過來,用長刀抵擋在身前,往前狠狠一刺,尖銳爆鳴聲刺耳。
“小心!是食人花!”三五吼了一聲。
大家紛紛擺出防禦姿勢,食人花似乎被衆人的舉動激怒,它猛地向前一撲,巨大的花瓣朝着江孜珏和三五席卷而來。三五大吼一聲,揮舞着手中的武器,狠狠地砍向食人花的花瓣。鋒利的刀刃砍在花瓣上,卻隻發出 “噗” 的一聲悶響,仿佛砍在了一堆爛肉上。
食人花的花瓣繼續纏繞過來,将江孜珏和三五困在中間。江孜珏隻感覺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自己緊緊束縛,呼吸也變得越來越困難。她拼命掙紮着,從大腿處抽出短刃不斷地刺向食人花的花瓣,但效果甚微。
“用火,三五!快!”
怎麼忘了這茬,三五雙手被困,從口中吐出火焰直直燒向花蕊,巨大的花瓣逐漸松開,兩人從花瓣的束縛中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