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孜珏和三五要找的兩樣藥材,一個是荊棘草,還有一個長在溪邊是弧昙花,荊棘草還算好找,隻是有刺,比較紮手,很像江孜珏在奶奶家鄉下吃的一種叫哈拉海的野菜,她整個手指甚至手臂都有些癢癢的。
“荊棘草摘到了。”江孜珏隔着衣服拿着荊棘草,三五還在溪邊找弧昙花,他拔出腳,帶出來一片泥,“嘶!”他薅掉纏在腳腕處的水蛇,“你别過來了!這邊不好走。”
江孜珏甩甩手,“窩還素過粟巴……”“我腫麼了?”
她突然開始有些大舌頭,伸手想摸摸自己的嘴。
“等會兒。”三五看她一眼,“噗嗤”,笑出了聲音。
“你臉都腫了。”三五哈哈哈地笑起來,“好家夥哈哈哈哈,你别過來了,應該是荊棘草蜇的,你手臂上有傷,蟄在傷口上導緻的。”
怪不得,說話都感覺不利索,江孜珏鼓起嘴巴,有點感覺不到嘴巴的存在了,“腫麼邦?”
“這樣,你拿着荊棘草找枯百草,他不在他徒弟在。讓他給你上藥,我得等弧昙花開了,開了就拿過去。”三五低頭看了看腳邊的花苞,“最多一個時辰就開花了,你回慈育閣等我把藥帶回去。”他扔給江孜珏一個小錢袋子,出來得匆忙,隻有三五帶了錢,“講講價!”
這樣效率最高,江孜珏接過錢袋子,點點頭,“好,若是你一個時辰沒回來,我再過來。”
昨天晚上傷了那麼重,今天又經曆這些,江孜珏怕他撐不住。
三五比了個“OK”的手勢,看似非常酷地叉着腰,把繞在腿上的水蛇給甩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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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堂,江孜珏把荊棘草給了枯百草的小弟子呼迷,對方給她上藥,上藥比蟄的時候還痛,不過總算是不癢了。
她對着鏡子看了眼自己的臉,也直呼好家夥。
腫的像個胖頭魚,香腸嘴,和被蜜蜂蜇過一樣,腫得老高,臉也彭彭的,最可怕的是昨天受傷的手臂,感覺已經快綠了。
“我責眉似兒八?”(我這沒事兒吧?)江孜珏感覺自己心髒怦怦跳,自己這副樣子,有點吓人啊。
“問題不大,就是再晚個一炷香,人就死了。”呼迷是個笑面虎,“客人要十兩銀子。”
江孜珏從十五兩降到十兩,還是拿了多的荊棘草給他才堪堪降下來,腹诽真是坑錢。
“客人沒事兒就趕緊回吧,這邊床位不太多呢。”
江孜珏感覺自己屁股還沒坐熱就開始轟人了。
“客人記得别受了風。”呼迷微笑着送走江孜珏。
她頂着滿頭紗布在空中淩亂,有時候挺想報官的,紗布也要一兩銀子!!
江孜珏終于明白為啥之前拼了老命賺錢,才能找枯百草看病。
她回頭看了一眼百草閣幾個大字,門可羅雀,這裡不是百草閣,是銷金窟啊!!
不過這藥确實見效快,很快臉就不太腫了,說話也好很多。
因為很疼,江孜珏走得不算快,她沒走幾條街,感覺又消腫不少,又從街邊買些零嘴,打算給孩子們壓壓驚。
江孜珏走着走着,突然感覺懷裡的蛋動了動,還沒等仔細查看,前面突然有人吵嚷,都聚在一塊,不知道在幹些什麼。
她湊上去看了一眼,說是哪裡哪裡着火了。
因為心裡惦記着事兒,她沒多逗留,想着趕緊買完糕點就走。
“要兩斤綠豆的,兩斤紅豆的,再來點兒這個桂花糕,還有這個梅子幹。”
“好嘞,馬上!”老闆一邊給她稱糕點一邊道,“這火也太大了,這不會燒到人吧?”
江孜珏回頭看了一眼,火勢的确大,滾滾濃煙如洶湧的黑色潮水,翻騰、彌漫,貪婪地吞噬着天空。
此時臨近黃昏,橘黃色的火光,紫粉色的晚霞,連成了一片。
“糕點好了!客人?客人?”
江孜珏右眼猛地一跳,她抓住老闆的手,突然道,“着火的是哪裡?那邊燒着的地方是哪?”
老闆被她吓了一跳,或是她面色太恐怖,還是答道,“那片是東區吧,是哪就不太清楚了。”
旁邊匆匆回來的炊餅小販道了句,“我剛從那兒回來,火勢挺大,好在就燒着一處房屋,就是最旮旯那塊,有個叫慈什麼的。”
“慈育閣?!”
“哎哎,對對對,是這個名字,那處好像孩子挺多的吧。”
“哎哎哎!!姑娘!姑娘!!沒給錢呢!你的糕點!”
那奇怪的姑娘甩了一錠銀子,人已經不見了,糕點也沒拿走,糕點老闆摸不着頭腦,道了聲奇怪,把糕點盒子放到下面,說不準什麼時候人來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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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拼命奔跑。
江孜珏記得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也這樣奔跑過。
火勢蔓延很快,江孜珏沖到慈育閣的時候,空氣中除了木料灼燒還夾雜着焦煳皮肉味,她不敢細想那是什麼。
焦黑房梁上穿着的銅鈴在熱浪裡叮當亂響。
面前大火如惡龍舔舐着江孜珏的每一寸肌膚,“退後退後!!”一邊有官府的人在驅趕衆人,還有人專門滅火,四個人圍在一起從高處降水,周圍官兵則是用水桶澆。
江孜珏還沒沖進火海,就被人阻攔下來,“退後!退後!”
“救人啊!!快救人!!裡面還有人!!”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仿佛是有人在裡面痛苦地呻吟。
“裡面有孩子,有很多孩子!”江孜珏眼神全是驚恐和焦急。
救人!得救人!
一隻手臂從旁側伸出,狠狠地攔住她的去路,“你現在沖進去就是送死!”
“我家人還在裡面!!”江孜珏腦海中突然充斥出很多很多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