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吹過，經受過高溫爆燃的大地如今隻餘下一個深深的大坑。泥土被燒成黑色的晶體，灼熱的氣息仍在往四周擴散，遠處的樹木本是生機盎然，此時枝葉都被熏得枯黃。

“還你。”殷唯随手一抛将郁離劍丢回給靠近的林清珩。

林清珩還劍入鞘，而後雙指并攏點在少年背後：“你最後那招不像是乾坤宗的道法？”

他沒有提起，在拿回郁離劍時便察覺到自己的劍被消耗了大量神韻，雖然能夠慢慢養回來，但是這種損失并不正常。

“……你幹嘛？”殷唯卻并未第一時間回應，而是往一側躲了躲。

見狀，林清珩收回手，他同樣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看着眼前人比起先前略顯蒼白的臉色。

少年輕咳一聲，倒是把話題轉到道法上：“那一招的确不是乾坤宗的道法，因為我用的根本就不是人族道術，而是妖族神通！”

“妖族神通……”林清珩盯着殷唯的目光更加古怪了，就好像在暗地裡琢磨眼前的是個人還是個妖。衆所周知，妖族神通隻有擁有妖族血脈才能使用。不過考慮到殷唯曾經舉過一個例子，稱人族可以将神通化為功法修煉，他便沒有細問。

“沒辦法，我們的真實身份不能暴露給那個聖子知道，隻能臨時迷惑一下他——你放心，你的劍他沒看清，加上我們都有易容，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我們身上。不過你到底在那個萬毒宮長老的記憶裡看到什麼了？萬毒宮的人怎麼會被無天教的人打了個章？”

看了看小臉上流露着一絲疑惑的少年，林清珩将指尖點在自己眉心，手指一彎，似乎扣出一枚小小的光球，而後将之推給殷唯。後者眉毛一挑，不帶遲疑地抓住便往嘴裡吞下——這光球正是林清珩搜魂倪豐後的收獲，是被他抽出的記憶，并無實體，接觸便能讀取其中信息。

“唔，最後缺失的部分應該是倪豐遭遇到了黑蓮聖子？這麼看來，大周王朝的混亂，無天教就算事前沒有插手，現在可就難說了……魔道三門聯手本沒有帶上無天教，這玩意倒是自己跑出來了麼……”少年嘀嘀咕咕的，眉毛都皺了起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林清珩則是問道：“無天教的道術皆是如此詭異？能在其他修士記憶中藏身？”

“怎麼說呢，無天教中能做到這種事的隻有那五朵‘蓮花’……”殷唯猶豫片刻，歎了口氣，“老實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畢竟無天教這倒黴玩意，你越是了解它們，就越有可能被它們纏上。可如今無天教似乎打算重出江湖，能碰上第一次，或許就會有第二次……”

越了解越可能被纏上？藥仙谷中關于無天教的詳細記錄不多，莫非就是如此緣故？如此念頭轉了轉，林清珩表面則平淡地道：“不必糾結，我們之後未必會再度碰上無天教的人。前人有言，遇之謹守心念即可正常對敵，經此一遭，往後再遇我便知如何應對。”

“謹守心念……确實，真要對上無天教的人，别去想‘蓮花’就對了。”

殷唯點了點頭，看向留下的大坑，“方才動靜不小，此地離平南軍鎮不算太遠，就算倪豐記憶中的平南軍數量不齊，還是别再留在此地為妙。可惜，平白招惹了無天教，倪豐知道的卻太少——萬毒宮裡面的勾心鬥角，知道也沒用啊！”

“至少了解到魔道部分計劃，這次冒險便不算一無所獲。”

“這仇報了，你接下來應該是要去找夏槿了？”

“……你又想說什麼？”林清珩看着少年那一臉的“快問我快問我”，并不想配合他，可惜按照過往經驗來看，讓他憋着更無可能。

“我隻是有一點點小小的不成熟的建議。”殷唯用拇指和食指比劃了一段短短的距離，“不管那個不曉得姓夏還是姓燕的小子為什麼要自稱為魔帝弟子——就算隻是記名的，撇開應該還在封印中的魔帝不談，這裡頭最關鍵的人其實是遲歲寒。”

“‘應該’？”林清珩的關注點卻有點歪，眉頭輕蹙“為什麼是‘應該還在封印中’？”

“這不重要，與你無關。”少年一句概括，然後主動接着解釋，“當初魔帝被封印後，遲歲寒陸續将除他之外所有的魔帝弟子一一斬殺，如今隻有這位‘魔刀’才知道魔帝還有沒有别的弟子在。依對方的個性，你那老朋友能活到現在，要不就是在撒謊，要不他和遲歲寒有關。”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