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走!”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燕知明一而再再而三地溜走,君長生不可能毫無長進,不留後手。明知對手才是符陣兩道的行家,他先手抛出陣盤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不讓他們這些修士交手的餘波影響到普通百姓。
踏入法相境之後,君長生與燕知明的境界已經持平,後者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以力壓人。于是,白發劍修察覺不對時,當即一劍揮落,這一劍并未對準燕知明,仿佛斬在虛空,但見燕知明本來即将消散的身影漸漸又變得凝實起來,顯然是有效的。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林清珩也悄悄出手了——均衡統一的道意瞬間令幾近完全破碎的陣法空間再次穩固,如同臨時塑造出一個極小的秘境,進一步切斷與外界的聯系。
“哎呀呀……”灰發魔修從懷中取出一張傳送符,上面的靈光已然暗淡,叙說着它的失效,不過燕知明仍然不慌不忙,神色間盡是從容不迫,“林兄、君道友,你們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改天再聚其實并無不可。”
說話間,本已穩固的陣法空間再次破碎,燕知明看似一動不動,然而在場衆人皆感覺到自身與對方的距離正在不斷拉開。
“嗯?不對,他還有幫手!”
眼睜睜看着燕知明的身影又一次即将在眼前消失,君長生眉頭一皺。他不擅陣法,放出的陣盤也隻是任由其自行運轉,在陣法破碎過一次後他更是隻對其餘下一點感應。但這一絲聯系,足以讓他捕捉到一抹突然出現的靈力。
雖然不清楚魔修的幫手是誰,實力如何,但是君長生毫不遲疑地動用了“天劍”——晉升至法相境之後,白發劍修的這一式“天劍”變得更為可怕,猶如天道親臨,整個世界朝着燕知明狠狠壓下,後者似乎除了渾身顫抖,再也無法有所動作。
可惜,往日同境界下無往不利的“天劍”這一次卻未能扭轉形勢。鋪開的劍域空有代天行道的意境,卻未能阻止幕後之人将燕知明帶走的步伐。
林清珩雙唇已經抿成一條直線,事實上他不擅長困敵,尚未恢複到巅峰的修為更是拖了後腿,他隻是對着燕知明問了一句:“你究竟是不能說,還是不想說?”
燕知明唇邊的笑意淺淡一滞,歎息道:“還是林兄懂我,有些事實在是不可說。待一切塵埃落定,兩位便會明白。”
“但未來太遠,我輩修士,隻争朝夕——你有這麼個大靠山在,還當什麼謎語人啊!”
一直保持沉默的殷唯擡眼看向一個方向,手中掐起法訣,一道醞釀許久的暗光若流星劃過,幾人周遭所有的一切倏忽間逆流,作為陣眼的陣盤終于承受不住接連的壓力徹底損壞,但幕後之人和燕知明之間的聯系亦因此被截斷!
灰發魔修有些驚訝地看向少年,目光中蘊含着仔細打量的意味,很快,他像是得到什麼信息,眼神變得微妙起來:“原來是殷宗主當面,失敬,失敬。”
撇開某些奇奇怪怪的詞語,林清珩依舊從殷唯口中品出些許深意:“你的意思是?”
“你這位老朋友可不簡單啊!”殷唯的視線稍稍有些平移,“啧啧,有堂堂天人境作為保镖,光憑咱們的确無計可施。”
林清珩一愣,當場沉默。已經退出“天劍”狀态的君長生聞言也像是意識到什麼,頓時眉頭緊鎖。
不過,燕知明現在好像卻不着急走了,他的目光在三人之間徘徊,啧啧有聲:“沒想到在下有朝一日竟然會被三位視作目标,當真三生有幸。當日在百川城沒能認出殷宗主,實在是在下有眼無珠。”
“我隻是個湊數的,大可不用管我。”少年聳聳肩,“太上劍宗打着什麼主意我不清楚,那邊那位藥仙谷首席隻想求個明白——畢竟一天不弄清楚栖風城的真相,他都别想更進一步。就是不知道你當他是朋友還是敵人,若是後者當然得死守秘密,若是前者嘛……”
燕知明本是輕輕搖着的折扇停頓一下,然後他認真地看向林清珩:“林兄,這一切事後我自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如果你還願意相信我……”
“為什麼不能是現在?”說自己是“湊數”的殷唯卻打斷了魔修的真心坦白,“你在擔心什麼?有遲歲寒在,就算魔帝在你身上留下一些後手,也不是不能擺脫。就算你們是要維持假象算計别的誰,短暫隔絕片刻說幾句話,不是難事吧?”
此言一出,林清珩和君長生都不由看向殷唯,前者是疑慮和凝重,而後者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驚訝和困惑,但最先有反應的還是一個對他倆來說十分陌生的聲音:“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