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細看,就會發現何萍兒眉梢眼角的得意之色。
這是炫耀來了?
二人一路走來,在此停留,引得其他客人頻頻觀望,還有不少雅間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那是比較羞澀的姑娘躲在後面偷看。
沈寶惜再一次清晰地認識到了謝承志有多引人喜歡,她面色淡淡:“是挺巧,沒想到這都能遇上。”
何萍兒笑道:“我請沈姑娘喝茶吧,就當是答謝你以前對我的那些照顧。”
沈寶惜似笑非笑:“一頓茶就能謝完?”
何萍兒隻當看不出她的推拒:“咱們小姐妹難得遇上,沈姑娘千萬要賞臉,還是……沈姑娘看見我和謝秀才在一起不高興,所以才不願意喝茶?”
“這是什麼話?”女兒家名聲大過天,沈寶惜以前是追着謝承志跑了許久,但現在她已經完全沒有了那種想法,自然不會再背着這個名。
“我不想和你喝茶,一來是不喜歡你的脾性,二來……你們這未婚男女相約出遊,明顯一副好事将近的模樣,我這個外人哪裡好打擾?”
“不打擾。”何萍兒一向自來熟,眼見沈寶惜承認了她與謝承志之間關系匪淺,嘴角的笑容是壓都壓不住,“反正我與謝秀才之間來日方長,他也很願意替我謝謝你。”
說話間,謝承志招來了夥計:“給這個雅間送兩壺碧螺春,再送白玉糕和雲片糕。”
巧了,這兩樣糕點都是沈寶惜喜歡吃的,這會兒桌上還剩下了一半。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沈寶惜要在這裡等沈母,對于這兩人之間是否要定親,她一點都不在意。即便是知道謝承志早晚會娶明珠暗投的白紫煙,她也無意插手。
各人有各人的命數,何萍兒明顯是動了心,她就不做這個棒打鴛鴦的惡人了。
主要是……她不喜歡别人利用自己,為這點事不至于報複人家,但讓她真心希望何萍兒順遂無憂,她做不到。
何萍兒坐在了沈寶惜的對面,謝承志坐在門口的位置,兩人之間看着并不親密。不過,謝承志面面俱到,堪稱體貼。凡是夥計送來的茶水和點心,都由他接手擺在桌上。
“沈姑娘,你在看什麼?”
沈寶惜在打量謝承志這一系列的動作,她實在疑惑失憶前的自己為何要追着他跑。
不過,謝承志平日裡看着又冷又傲,沒想到在照顧女子時還挺紳士。一般的讀書人除非是面對夫子,否則,都不會這樣體貼細緻。
“就是覺得好像今兒才重新認識了謝秀才。”沈寶惜收回目光,“看二人這樣,好事将近了嗎?”
何萍兒這一臉羞澀:“胡說什麼?别開玩笑了,婚姻大事要聽從父母之命,得謝秀才回去禀了長輩再請媒人,然後才能定下來。沈姑娘,我當你是好友,所以才不瞞着你,可千萬要替我保密呀。”
沈寶惜樂了:“行。”
果然是來炫耀來了。
還先否認又承認,若是遇上心悅謝承志又不會掩飾心思的姑娘,怕是要随着她這話先高興後難過。
謝承志微微皺眉:“何姑娘慎言。”
沈寶惜心下更樂,瞧這樣子,似乎謝承志對于何萍兒口中的婚事沒那麼熱衷。當即端起茶杯喝茶。
何萍兒以為這門婚事十拿九穩,自從那天她幫了謝家母子以後,謝承志随即送上謝禮,她當即表示謝禮太貴重,要回請謝承志。你謝我,我謝你,這都已經是第五回出門了。
如果謝承志對她無意,應該在送完謝禮就拒絕她的相邀。
兩人同進同出好幾次,如今謝承志卻在提及兩人婚事時讓她慎言。
這有什麼好慎言的,難道她見不得人?
何萍兒倔脾氣上來,還非得把這門婚事敲定了不可,當即質問:“怎麼,你不打算請媒人上門提親?”
謝承志一臉驚訝:“何姑娘,婚姻大事需深思熟慮,怎能如此草率?而且你是個姑娘家……”
他說不下去了,當即起身告辭,“若是謝某最近的所作所為讓何姑娘誤會了,那是謝某的過錯,好在為時不晚……”
“還不晚?晚了!”何萍兒霍然起身,太過生氣,她頭上的步搖都在搖晃,臉也漲得通紅,原是帶着心上人來炫耀的,結果卻被心上人背刺。
“若你對我無意,為何要答應我的邀約?現如今城裡誰不知道咱倆單獨相約出遊?這根本就沒有誤會,謝秀才,你膽敢辱我,何府不會放過你。”
氣氛陡然冷了下來。
謝承志一臉冷漠,絲毫不害怕:“我無意攀附,如今沒有兒女情長的心思,隻一心讀書,之所以幾次和你一起出遊,是母親念及你那日的幫助,逼着我出門的。”
何萍兒眼睛一亮,謝母逼着兒子和她出門,豈不是她已經得了未來婆婆的歡心?
“不管你是怎麼出門的,總歸我的名聲已經被你毀得差不多了,你若不打算負責,那毀的不止我一個人,而是我何府所有女兒的名聲。何家的長輩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此事我跟你說不清楚,回頭由家中的長輩出面,直接去找你家長輩商談。”
她撂下狠話,很害怕自己心軟,也不敢面對謝承志盛怒的眼神。反正,事情發展到現在,她是豁出去了。不管謝承志願不願意娶她,這一回都必須定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