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男女如無要事,不會單獨坐在一起喝茶。
而不相熟的兩人,更不會上來就問對方有沒有心上人。
但凡這麼問,那肯定是帶着目的。裴清策握住了險些飛出去的茶杯,定了定神,擡眼看向面前的粉衣女子,陽光灑落,映照在她臉上,愈發襯得她肌膚如白玉般毫無瑕疵。
“沒有。”
沈寶惜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問那話是有點緊張,聞言松了口氣:“方才你說,若我有需要,你會盡力而為。”
裴清策颔首:“不瞞沈姑娘,我祖父常年喝藥,母親要留在家裡照顧他,整個家全靠我父親撐着,我很想參加明年的鄉試,可……一應花銷不少。沈姑娘剩的那些東西解了裴某的難,若有驅策,無不應允。”
聽着這番話,沈寶惜覺得他似乎有點激動,好像是迫不及待。
千人千面,有些人就是不喜欠人人情。
沈寶惜知道今日的自己挺沖動,真坐在了裴清策對面,她又有些遲疑,擡眼對上裴清策側臉,她一咬牙:“确實,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我如今缺一個未婚夫。”
話說出口,她吐了口氣,擡眼認真打量裴清策,見他微微偏頭,并沒露出異樣之色,坐直了身子:“我們談筆生意吧,咱倆定親,你做我未婚夫,日後我供你讀書。”
裴清策訝然:“這……是否太過兒戲?”随即又改口,“如果是姑娘所願,裴某願意。”
他還起身,又行了一禮。
沈寶惜有些耳熱,看他行禮,倒笑了:“以後咱們是未婚夫妻,你不用如此多禮。今日我的提議确實草率了些,其中還有許多細節,你放心,我不會捆住你,若你有了心上人想成親,或者是想去京城參加會試,可以跟我說,這婚約既能定,那就能退。”
裴清策神情僵硬了一瞬,垂下眼眸:“那是不是哪天沈姑娘有了心上人想要定親,這婚約也要退?”
“應該不會有那天。”沈寶惜自從發現母親在幫她相看親事以後,也有在私底下偷偷觀察,然後就發現,生在這世道的男人讓人很下頭。放眼周圍,愣是找不出一個家境上佳卻隻守着嫡妻過日子的。就連那些稍微得臉一些的管事,家中除了妻子之外,也有通房丫鬟。
而真正能攜手一生的夫妻,多出現在窮苦人家,那不是男人不想納妾蓄婢,而是出不起那份銀子。
甚至許多的年輕公子在還沒有談婚事時,身邊就已經有丫鬟伺候,比如沈正禮,比如吳公子。
是的,吳公子身邊有丫鬟,當時吳夫人還隐晦地跟沈母表示過會盡快打發了丫鬟。
沈寶惜接受不了與人共侍一夫,原本想着選個人品差不多的人,成親以後大家各過各的,裴清策就冒了出來。先定親嘛,以後退親了再說,好歹能拖上幾年。
興許在這幾年之中,她能遇上合适的人也不一定。
兩人初步達成共識,沈寶惜提議:“你回去可以細細考慮一下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當然了,咱們定親這期間,我不希望你和其他女子走太近了傳出流言。”
既然付了錢,沈寶惜不覺得自己的這個要求過分。
“那是自然。”裴清策親自送她下樓,又送她上馬車。
比起之前的幾次見面,裴清策态度熱鬧了不少,對上沈寶惜疑惑的目光,他笑着道:“咱們是未婚夫妻,我對你若是過于冷淡,沈伯父要不高興了。”
這就伯父了。
沈寶惜坐在回去的車廂裡,心中還在思量需要補充的地方,兩個丫鬟一直欲言又止,馬車入了沈府大門時,她出聲道:“你倆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吧?”
春風:“……”
“奴婢知道。”
秋霜瞪了一眼春風,婚姻大事,事關主子下半輩子的幸福,春風竟然也由着主子亂來。
沈寶惜見了:“若是分不清誰是你們的主子,那就先去學學規矩,讓管事換一個分得清的丫鬟來伺候。”
秋霜忙低頭應是。
沈寶惜下了馬車後,沒有即刻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先去了主院。
以為沈母的腿受傷了,沈大海今日都沒出門,就留在正院裡,讓人将内外事之間的屏風搬開,放了一張書案,又将賬冊搬到了此處。
沈寶惜進門時,夫妻倆正在說笑。
“爹,女兒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沈大海笑着打量她:“一切可還順利?”
沈寶惜颔首:“挺順利的,就是……”她遲疑了下,“女兒忽然發現裴秀才長相特别俊,特别養眼,見着就讓人心情好。”
沈母心頭咯噔一聲,女兒該不會是春心萌動了吧?
她有點慌,扭頭去看身側的男人。
沈大海眼神意味深長:“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