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往山上走,還碰見了熟人,大多是裴清策的同窗。
裴清策下定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好多人隻是聽到了消息,今日看到兩人相約出遊,便知确有其事。
湊過來打招呼的人都在恭喜二人,沈寶惜隻做羞澀狀,心裡其實挺平靜。
兩人是假的未婚夫妻,又不是真的,有什麼好羞的?
沈寶惜還發現定親以後的另一個好處,曾經那些對她特别熱絡的年輕後生少了許多,即便往常對她熱情的,今日也格外懂禮,不再生硬地拉近二人之間的關系。
等又一撥人離開,沈寶惜笑道:“你這個未婚夫挺好用的。”
“那是!”裴清策嘴上應和,不知想到什麼,耳朵悄悄紅了。
楓葉林的山頂上有一棵老樹,上面挂滿了各種祈福的紅色飄帶,沈寶惜還找到了前幾日沈母寫的,願女兒平安順遂,尋一個如意郎君,一輩子無災無難無憂愁。
沈寶惜摩挲着那根飄帶,讓丫鬟去讨了一根空白的,真心祈願雙親萬事如意,平安康健。
她寫完後,踮着腳将飄帶盡量挂高了些,等到忙完回頭去尋裴清策,發現他也在挂飄帶。
裴清策沒有和大部分人一樣站在地上墊着腳盡量挂高,而是爬到了樹上,将飄帶挂在了最頂上。
往樹上爬的人不少,都爬出了一條路來。
裴清策察覺到她的目光,姿态潇灑地跳下:“好了嗎?”
沈寶惜想問他寫了什麼,念及二人之間的關系,又覺唐突,将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裴清策察覺到了她的欲言又止,問:“想說什麼?”
沈寶惜搖頭,率先往山下走:“明年秋你就要參加鄉試,時間緊,日後咱們每個月見一面就行。”
裴清策抿了抿唇:“好。”又忙補充,“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沈姑娘盡管吩咐。”
沈寶惜頓住,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遞過去:“送你的禮物。”
裴清策一喜,伸手去接,感覺荷包輕飄飄的。
沈寶惜出聲:“回去再看吧。”
裴清策立即将荷包珍而重之地放入懷中:“行,都聽你的。”
沈寶惜:“……”
感覺這話怪怪的。
她沒有多想,兩人下山時,還遇上了不少上山的人。裡面有不少熟人,有些是城裡的大家閨秀,大多是和家中長輩一起。但凡是認識的,沈寶惜都會上前打招呼。
她今日也特意打扮了一番,花枝招展的,穿的是鋪子裡的新樣式。果然又引得不少夫人出言詢問。
眼瞅着又能做成幾筆生意,沈寶惜唇邊笑容就沒落下過。裴清策始終站在她身側,以一種護持的姿态陪着。
這姿态親密,放在未婚夫妻身上卻不過分。
眼瞅着就要到方才最熱鬧的地方,沈寶惜又碰上了何萍兒。此時何萍兒氣沖沖走在前面,身後是謝承志,一直在追着她低聲解釋。
何萍兒滿臉寒霜,當看到從山上下來的沈寶惜時,想笑又笑不出,整張臉都有些扭曲。
“沈姑娘,好巧。”
沈寶惜點點頭:“你們也來爬山?”
何萍兒往謝承志的方向靠了靠,乍一看,兩人還挺親密。不遠處白紫煙看到這情形,别開了臉。
沈寶惜目光落到了謝承志身上,這是恢複記憶以後第一回見他,心情挺複雜的,兩人曾經談了幾年,感情是真的好,訂婚是水到渠成,但如今……沈寶惜看到他後,心情很平靜。
謝承志已經在與裴清策打招呼,說起了賀夫子給他們留的功課。
兩人都是秀才,都要參加明年的鄉試,賀夫子最近有着重讓他們寫策論。
“我還沒寫,你竟然就寫完了?”
裴清策颔首:“我們還有事,先走一步。”
謝承志心裡不甘心,他總覺得自己和沈寶惜之間不應該是這樣的。可到底應該怎樣,他又說不出來。
眼看兩人帶着下人要離開,謝承志忍不住出聲喚:“沈姑娘!”
沈寶惜站定,沒有回頭:“謝秀才還有何事?”
謝承志啞然,脫口問:“你的親事,是父母之命麼?”
憑兩人之間的關系,他問這話很是唐突。沈寶惜不知道他是有記憶後故意這麼問,還是沒有記憶卻對她熟悉。
“謝秀才想知道什麼?我爹娘不會勉強我,這婚事是我自己點頭答應的。”沈寶惜微微側頭,偏向他的側臉特别冷淡,“還有什麼想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