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那個藍色的最好看!”
起哄聲之下,裴杼放煙花放得更起勁兒了。過年麼,怎麼能沒有煙花呢?
他也是前段時間才驚奇地發現,梁國才剛有了火藥。火藥都還沒有普及呢,更别說煙花了。裴杼也是讨巧,利用後世學到的那點東西琢磨出了這入門版的煙花,雖然每個紙包都隻有一發,但是聊勝于無。
在衆人期盼之下,裴杼又點燃了一個煙花紙包,随着煙火在空中綻放,歡呼聲不絕于耳。裴杼也跟個孩子王一樣起哄,有紅色煙花時,他便帶着喊了一聲“洪福齊天”;等到了紫色時,便教他們喊“紫氣東來”。
到最後,不用裴杼提醒,都能聽到一聲聲整齊劃一的祝願,連不怎麼會說話的小孩兒都能一邊拍着手,一邊喊幾嗓子含糊不清的祝福語。
真好啊,衆人心頭火熱,明年肯定能洪福齊天,紫氣東來。
城門處的熱鬧經久不散。
王綽看裴杼玩得起勁,輕易調動了所有人都情緒,不禁又想到了他好容易攢起來的那筆錢。為了這轉瞬即逝的歡愉,幾個月積蓄花得精光,換做以前王綽少不得要念叨幾句,但如今……王綽一一看過這些歡呼雀躍的百姓,由衷感覺很值。
于苦難中孕育出的豁達樂觀,光是這種精神便已經千金不換了,一時間,王綽甚至豁然開朗,他過往經曆的那些坎坷又算得了什麼呢?隻是庸人自擾罷了。
百姓們都能辭舊迎新,他又為何非得執着于過往?他王綽不是輸不起,即便失敗過一回,依舊能東山再起。沒錯,舊主不慈,再立一個便是。
王綽越想越振奮,他能扶持一個,為何不能扶持第二個呢?眼前這位,便是他即将輔佐的新君。
氣運,裴杼本身便不缺。
聲望,依舊唾手可得。
至于班底,他自會為裴杼湊齊。
原來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他之所以被救,也正是天意!天意如此,他也隻能順勢而行。
裴杼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茫然回頭:“師爺,我臉上有東西麼?”
回答他的隻有王師爺雲淡風輕的笑,笑得裴杼不知道為何有點慌。
城門處的動靜鬧得極大,在家安安靜靜守歲的鄭興成被吵了出來。擡頭一看,便瞧見了點燃的煙花。那東西蹿得高,整個永甯縣都能看到。不用想也能猜出這是誰弄出來的,鄭興成嘴裡罵着裴杼奢靡浪費、招搖過市……
可罵着罵着,忽然又覺得這玩意兒還挺好看的。
“去,把家裡的少爺姑娘都抱出來瞧瞧這新鮮玩意兒。”鄭興成催促小厮道。
熱熱鬧鬧的除夕夜過去後,百姓們仍在回味當夜的煙火。隻可惜縣衙的人說那東西貴得很,又隻有縣令大人知道做,否則他們也想放一放,多熱鬧多喜慶啊。
好在縣令大人答應了,明年還有煙火,比今年的還要多,還要齊全,還要盛大!本來他們對明年也沒什麼感覺,但是聽到縣令大人這麼說後,便不由自主地期待起來年了。
日子總得有個盼頭。
初二一到,裴杼又恢複了早出晚歸的忙碌生涯。在他跟張縣令的緊盯下,工坊很快便有了雛形,至于原料,也都備齊了一批。
說起這原料,張縣令也是肉疼得緊。盡管知道這筆投入是必須的,但這也太貴了!他不止一次的跟裴杼商量過,換一些平價的代替,可那家夥把錢拿到手就不當人了,根本不把他的叮囑放在心上。
張縣令給的那筆錢一日比一日少,看得他都心慌。隻此一次,下回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跟裴杼有任何牽扯,就這花錢的速度,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回,便是家裡有金山銀山也經不住他這麼造啊。
好在,随着工坊落地,這花錢如流水一般的日子終于算是告一段落了。
二月底,幽州一帶天氣回暖,水庫也蓄上了一點水,不過沒蓄滿,約莫隻存了一小半兒,餘下得等到汛期洩洪時再放。
劉太守遵守諾言,這日終于要巡訪永甯縣了。
各縣官員雖然不大樂意,但也還是早早地趕到永甯縣候着。裴杼作為東道主,一大早便開始忙活起來,至于鄭興成,他比裴杼這個縣令還要更負責、更面面俱到。
眼瞅着太守大人快要到了,鄭興成一臉緊張地問張如勝:“快瞧瞧我的衣擺亂沒亂?”
張如勝趕緊圍着鄭興成轉了一圈。
可這話裴杼已經聽到不下十幾回了,他掏了掏耳朵,故意回頭搶過張如勝的話:“亂,亂得沒邊兒了,不隻是衣擺,頭上的冠也不好看,我要是你,就趕緊回去換一頂。”
鄭興成咬了咬牙,狗屁,這是他家裡最好看的一頂冠!
算了,沒必要跟這個沒見識的計較。鄭興成姑且忍下了這口氣,等他攀上了劉太守高升去州衙,有的是裴杼對他搖尾乞憐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