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什麼?”葉傾華沒好氣解釋,“前兩天見到了些腌臜事,還沒恢複過來。”
仇青青能想象是什麼事情,一臉遺憾說道:“可惜了,還以為能喝二位的喜酒呢。”
安無恙眼尾微揚,“會有那麼一日的,到時候給仇老闆發請帖。”
“你也跟着胡鬧。”葉傾華瞪他。
安無恙看着她笑,臉上盡是勢在必得的笃定。
赈災糧抵達後,災區的緊張局勢明顯緩和,凝滞多日的氛圍終于活躍起來。衆人忙着分糧調度、安排運輸,直到暮色四合才騰出空來,用仇青青帶來的酒菜設宴答謝。葉傾華強忍不适勉強應酬,待宴席散場時,安無恙送葉傾華回去。
“你和這個仇青青?”安無恙有些好奇,說兩人關系好吧,見面就掐;說不好吧,葉傾華要糧,她還真能送來。
“死對頭。”葉傾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
“嗯?怎麼說?”
“說來話長。”葉傾華攏了攏身上的毛皮披風,“我們父輩就是經常被拿來比較的對頭。仇青青比我大了五歲,自幼聰慧。她爹就她一個女兒,卻總想添個兒子。我出生那天,我爹宣布我是葉氏的少東家。仇伯父一瞧,想着仇青青比我大,還聰慧,定能壓我一頭,當即宣布若未來三年内無兒子,她就是仇家的少東家,并且開始培養她,然後我就莫名其妙成了她的假想敵。她也确實不凡,上手快,做事老辣,仇伯父沒少在我爹面前炫耀,直到......”
“直到傾城坊橫空出世。”安無恙默契接道。
“對,所以她一直想得到傾城坊。那是我的首份私産,還挺成功的,後來陸續嘗試其他行當,雖偶有失手,但總體還算順遂。作為江南商會裡唯二的女繼承人,處處被拿來比較。不過她守城,我拓新,所以我勝她二分。再加上我們名字讀音相同,傾傾對青青,可不就結下梁子了。”
“她在江南,糧怎麼運來那麼快?”
“她掌管兩大家族産業。”葉傾華呵着白氣暖手,“她的外家是四大糧商排四的張家,張家子弟不成器,唯一成器還死于家族内鬥,張老太爺索性将家業暫交外孫女打理,專心栽培孫輩。所以唯有掌兩大糧商的她能短時間籌出三萬石糧來。之所以能來那麼快是因為她每年冬月都會移居外祖家盡孝,這次是趕巧了。”
“你那些分成是故意引她入局的?”
“聰明!我以後沒時間打理生意,隻能全權交給葉加和阿暖,我需要個第三方。”
“漂亮!”安無恙擊掌贊歎。她這手制衡之術玩得相當有水平,一箭四雕,即得了糧,又找到了制約之人,還能讓仇青青以為占到便宜,又不會讓葉加和秋暖與她離心,兩人隻會覺得她是被逼無奈,簡直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途經霍深營帳時,暧昧聲響隐約傳來。葉傾華瞬間漲紅了臉,安無恙立即捂上她的耳朵擁着她快速離開。
霍深這混賬,明日定要給他加三成公務!
仇青青這瘋女人,饑渴到這份上了嗎?
兩人同時在心底暗罵。
三日後,仇青青扶着腰離開,葉傾華送她上船時小聲說道:“不知節制,活該。”
“沒開葷的小丫頭懂什麼?”仇青青戳她額頭,“二十啷當的年輕将軍,體力簡直驚人。你哪天試試你家小侯爺就知道滋味了?”
葉傾華捂上仇青青的嘴,小聲警告,“再滿嘴渾話,信不信把你摁進河裡醒醒神。”說罷小心瞄了不遠處的安無恙一眼,見他一直背對她們與霍深說話才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應該沒聽到。
她卻不知安無恙早已耳尖紅透,側耳專注的聽兩人的談話。
“慫了?”仇青青嬌聲嘲笑,“小時候是誰說的,長大了不成婚,找個聰明的美男子借個種繼承葉家,如今膽小成這樣?”
“所以你在借種?”葉傾華挑眉。
“霍小将軍身體好,長得也周正。”仇青青撩着鬓發坦然承認,臨上船前突然回頭,“說真的,你守着極品不下手簡直暴殄天物。”
葉傾華暗暗豎起拇指,“論離經叛道,還是你厲害。”
葉傾華在災區這邊忙得熱火朝天,趙英如和夏拂在景州愁雲密布。甯州、景州糧倉無糧,雍和帝下令徹查,大理寺、刑部和督察院同時派人前往。趙英如收到密诏暗查,她借口在家苦讀,喬裝與夏拂快馬趕往甯州和景州。
可惜兩撥人馬都去晚了,甯州知府梁山在書房梁柱懸起三尺白绫,景州知府羅良更在衙門後堂吞金自盡,兩封筆迹工整的認罪書,把滔天大罪攬得滴水不漏。
景州城一普通小院,趙英如在地上鋪開一張極大的宣紙開始梳理兩州知府的人物關系,左邊是梁山,右邊是羅良。從二人開始,到友、妻、妾、子、媳、奴、婢等,她很有耐心,仔仔細細的梳理着,燕過留痕,她不相信一點破綻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