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宴席時,衆人已開始行酒令。文人們的遊戲無非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這些雅事。
看到葉傾華和安無恙并肩而來,謝爍招呼兩人坐下。這會玩的是擊鼓傳花,由上一個得花之人傳出後背過身喊鼓停,得花之人需應傳花人之事,本就是玩樂,大家夥都知道分寸,倒也和諧。
葉傾華坐下含笑着看衆人玩,安無恙卻不太關心花到了哪裡。隻見他淨了手,開始給葉傾華剝蝦剔肉,今日得吃食是炙肉,由丫鬟烤好端上來放在每張小幾上。
坐在對面的是王約和雲舒,王約終是看不下去了,在花落至他手開起下一輪之時,他算計着時間,鼓停時正好落在安無恙手裡。
“無束,你?”雲舒見狀,有些驚訝地問道。
“明知你在這兒,他還表現得如此親近。”雲舒偶爾望着葉傾華失神的摸樣被王約看在眼裡,他有心為難一下安無恙,“請小侯爺以‘酒’為題,即興賦詩一首如何。”
安無恙看着膝蓋上的絨花球,勾起一絲冷笑,這是想讓他出醜,在這兒輸給雲舒呢。他不慌不忙掏出絲帕,一根根擦幹淨手指,端起酒杯時眸光一凝,戰意盎然,“醉卧滔天浪,刀分浩海潮,遙敬蒼穹月,踏雲上淩霄。”
他朝王約舉杯,語氣帶着幾分挑釁,“不知王四公子可還滿意?”
王約一時瞠目結舌,在場衆人除了少數幾位也都面露驚色。不是說安小侯爺是個不學無術的纨绔嗎?他定了定神,舉杯回敬:“小侯爺真是深藏不露啊。”
“過獎。”安無恙仰頭飲下。放酒杯時瞥向身旁的葉傾華,眼神裡藏着幾分忐忑:沒給你丢人吧?葉傾華在桌下悄悄豎起大拇指,他立刻挑眉,眼底盡是得意。
“他怎麼......”王約悄聲問雲舒,孫岚幾人同時看了過來。
雲舒淺笑,“你們是不是忘了,他是十七歲就考上了舉人。”
“他不是因為運氣好嗎?考什麼都是榜末後三名。”孫岚問道。
“秋獵後你們還對他持有如此偏見嗎?”雲舒反問,“你們見過縣試墊底的人能通過院試?他不僅考中了,還在同一年通過了鄉試。我查過他,若是他專心從文,春闱紅榜之上必有他的名諱。”
“那你剛不阻止我?”
“沒來得及。”雲舒端起茶碗,眼睫下垂,即将步入官場,總得讓他們知道,不要小瞧任何人。不過安無恙,想踩着我上青雲,休想!
“那趙世子和霍四郎?”王約摩挲着下巴追問。
“物以類聚。嚴禦史不會把愛女許給一個一無是處之人。”雲舒看向王約,“你又想做什麼?”
“我家阿織尚正待字閨中......”
場上氣氛逐漸熱絡,安無恙給葉傾華準備了慢慢一碟子吃的等候,給雲舒打了個眼色。
“你慢慢吃,我馬上回來。”安無恙叮囑一聲,離席而去。
那邊雲舒也悄然離席,兩人來到宴席不遠處的假山亭,可以縱觀宴席全況,卻不會被宴席上的人注意到。
見雲舒偶爾還會輕揉腹部,安無恙嘲笑道:“小伯爺這身子骨不行啊,這麼點傷,那麼多天了還沒好。”
這傷是安無恙打的,那日雲舒說他是“二房”,怒急之下給了雲舒一拳,不過他還算有分寸,沒有打臉,也沒有打要害之處,不會造成什麼實際傷害。
“不比小侯爺,壯得和牛馬一般。”雲舒在他對面坐下。
罵他是畜生呢。誰說雲三公子春風和煦的,這嘴毒起來和他有得一拼。不過打嘴仗他安無恙還沒輸過,“小伯爺可得補補了,不然體格還沒守門的大黃結實,連貧苦人家的年豬都比你有斤兩。”
“你确定要在這浪費時間?”
安無恙也不再廢話,直接切入正題,“守住南诏邊線,你有幾分把握?”順陽正好是南诏于南疆的邊線。
“确定要動手了?”
“夜明珠不容易娶,總得備點像樣的聘禮不是。”安無恙說道。
雲舒看向安無恙,嫉妒有之,欣慰有之,五味陳雜。
次日早朝前,杜疆走到安成前說道:“老安,你把我們瞞得好苦啊,長生這孩子竟有如此才情。”
安成眼含得意,卻故作謙虛擺擺手,“他呀,還沒定性呢,不比你家淩策。”
雲太傅惜才,對安成說道:“這般天賦該走文途才是,好在年紀尚輕,現在轉道為時不晚。”
安成還沒回答,杜疆先答上了,“诶,太傅此言差矣,長生身手好、腦子活,從武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