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隻人類，就此事詢問他的意見，以期補足我的數據庫。”

“為什麼要問人類呢？”

一開始，水徽月其實并沒能理解蔔兆青的腦回路。

但他很快就實現了邏輯自洽：“啊！你是想問問他們怎樣烹饪才能讓我伯父更好吃嗎？那确實需要好好研究一下呢。”

于是懵逼的輪到了蔔兆青：“不，我個人認為，你剛才說的内容和我的想法有很大出入。”

“哪裡有出入？”

“我想補充的數據庫，是基于問卷調查下有關人類面部表情與水妖共通性的潛在可能性研...”

“可是，水妖一族，世代都在人類的食譜上呀。”水徽月振振有詞，“你想從他們那得到答案，可誰會去主動了解食材願不願意被吃掉呢？

“更何況，以水妖為主食材的還是人類中出了名的家常菜。這一點，隻要對人類稍微有點了解...或者，和其他妖怪有點溝通，應該都不至于不知道吧？”

蔔兆青臉色稍變。

葉玖則頓感不妙。

他不打算插手這兩人對水妖的處置，但也不代表他要眼睜睜地看着一場争吵在自己面前發生。

可沒等他說什麼，水徽月已經開口了，帶着恍然大悟的口吻，和無比純真的笑容：

“小蛇你，是不是從來沒交到一個朋友呀？”

蔔兆青：“......”

葉玖：“......”

在葉玖視角中，蔔兆青硬邦邦地站着，身子僵直，呆若木雞，眼裡的薄霧凝結成冰，看起來整個人都要碎了。

“不交朋友怎麼行呐？”水徽月表示關心，“萬一以後，人類和蛇妖打起來...或者蛇妖和别的種族打起來，完全沒有朋友的話，不就相當于一條獲取信息的渠道都沒了嗎？”

“這個問題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内，因為在我的推演中，蛇妖不會和别的種族打起來。”

“哎呀，隻是一種假設。你難道從來沒試想過嗎，我們的世界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種族？會不會在某個世界裡，社會是完全由人類主導的？在那個地方，我們這些妖怪還會存在嗎？還有...”

“從來沒想過。關于‘世界多元化’問題，學術界已經有許多人和妖怪對其進行探讨和研究。

“絕大部分現有研究成果顯示，無論别的世界是否存在、若存在，又是否會發生什麼變化...總之，無論如何都不會對我們所在世界觀的大基調産生影響。所以，”蔔兆青微微低頭，“思考這些問題，毫無疑問，是沒有意義的。”

水徽月一怔。

“基于此，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葉玖眼皮狂跳。他試圖攔住蔔兆青：“等等，你可千萬别說什麼——”

晚了。

蔔兆青薄唇微啟，帶着公事公辦的嚴肅表情，語氣真誠：

“你，想這麼多沒意義的東西，不累嗎？”

水徽月：“......”

葉玖：“......”

在葉玖視角中，水徽月身形晃了晃，嘴唇微張，卻說不出話來。他表情怔怔，星星眼裡的藍海掀起驚濤駭浪，如遭晴天霹靂。

“怎麼會沒有意義呢？”他艱澀地說，“我會上岸，難道不是因為家人們讓我來毀滅人類世界嗎？世界大戰是随時可能發生的呀，怎麼會沒有意義呢？”

葉玖：？

葉玖：！！

平a換了個大招？！

葉玖順勢加入争論。這三個人、外加不知何時跑進來渾水摸魚的柳桦枰，共同開啟了STOALS的第一次團内争吵。

唐玉律趕到時，現場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蔔兆青：“退一萬步來說，哪怕人類真的和蛇妖發生了利益沖突，甚至上升種族，我依然不認為二者會發生戰争。”

柳桦枰：“就是就是，以和為貴！”

蔔兆青：“因為人類太弱了，一碰就死，他們打不赢。”

柳桦枰：“人蛇之戰，勢在必行！”

水徽月：“我現在聽不進你在說什麼。我感覺我好難過，像鲟魚好不容易懷了寶寶然後被做成魚子醬一樣難過。”

柳桦枰：“嗚嗚嗚嗚，太好吃了。”

葉玖：“你先别難過，你剛剛說的‘毀滅人類世界’是怎麼回事？”

柳桦枰：“天呐，我都不敢聽。”

葉玖：“這件事情的性質很嚴重，不是鬧着玩的，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柳桦枰：“死刑，必須死刑！”

唐玉律：“...你們，到底在吵什麼。”

柳桦枰：“就是，一點都不讓隊長省心。”

唐玉律：“都别吵了，輪流描述剛剛發生的事情，從兆青開始。”

柳桦枰：“對對，一個一個來，有序排...”

唐玉律：“你閉嘴。”

聽完全過程後，唐玉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一一掃過隊友們多少有些心虛的臉，然後揉揉眉心，歎息聲無奈而空虛。

他理想中的團隊：遠見的鷹，善戰的狼，鎮山的虎，狡詐的狐。

他現實中的團隊：AI的蛇，幹飯的魚，執法的龍，攪屎的棍。

隊内吵架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可小。同在屋檐下，不可能一輩子不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