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段時間,等謝晏情況穩定就去。
晚上,許鏡生帶着一碗藥來的時候,謝晏依舊躺在床上。
他今天上午醒來那一動已經耗費了他所有力氣,身體反應過來後又變成了虛弱至極的模樣,除了睜開眼睛,簡單說兩句話以外,和昏迷沒什麼差别。
許鏡生也很耐心,用勺子一點一點的把藥喂進嘴裡。
苦味在口中蔓延,謝晏忽然有些好奇:“那我昏倒的時候,師尊是怎麼給我吃藥的?”
許鏡生拿着碗,看了他一眼,随口問道:
“想知道?”
謝晏感覺哪裡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看着他眨了眨眼。
許鏡生起身,一手墊在他後腦勺下,一隻手拿着碗,當着謝晏的面喝了一口那烏漆嘛黑的藥,然後俯下身,緩緩湊近。
當雙唇貼合的瞬間,他能感受到彼此微弱的呼吸,緩慢地将藥汁送入他口中,墊在下面的手防止他嗆到。
“就是這樣。”
許鏡生起身,擦了擦唇角殘留的藥,沒覺得有什麼不對,聲音平靜而安定。
謝晏說不出話,像個癡漢般視線随着許鏡生移動,他的側臉陷在光影中,被柔和的光線暈染,眼睫修長,根根分明,像是被霜雪浸染過的眉眼也柔軟了半分。
喝完藥許鏡生也要離開了,謝晏這時才想起,他當時應當也受到了重創,還救了自己,帶着他從苗疆那麼危險的地方出來。
傷勢應該要比自己嚴重的許多。
這樣想着,謝晏就問出了口:“師尊,你的傷怎麼樣?”
“嗯?”許鏡生一下沒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遲了一秒才突然反應過來,回道,“我已經沒事了。”
如此過了幾天,謝晏的傷勢明顯好轉,許鏡生怕他無聊,隔天就讓徐朝兩人來看他。
“你可吓死我了!你知道師尊把你背下山的時候有多恐怖嗎謝晏!”徐朝拽着他的手狂喊。
謝晏通過自己滿身的包紮已經隐約猜到了一點,但徐朝的語氣實在惹人想笑,謝晏捂着自己的傷口一邊笑,難免牽扯到傷口。
江留沉默寡言的性子,看了一眼他的傷,給了他一瓶治療外傷的愈傷膏,簡單的說了一句:“這是治外傷的,也可以祛疤。”
謝晏接過那個小小的瓷瓶,知道這是上好的靈藥,江留就這麼給自己了。謝晏一時興起,拍了拍江留的肩膀:“江留!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啊痛痛痛!”
被他狼狽的樣子逗笑了,江留嘴角也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見天色不早,江留自覺的不再多打擾他,便與他道别:“天色不早了,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謝晏高興的和他們道了别,然後一個人在房間拿着江留送自己的愈傷膏端詳了一會,然後妥帖的收進床頭的櫃子裡。
晚上
房間裡的每個角落都被照亮,謝晏赤裸着上身坐在床上,身上的包紮的布條被解下,露出身上猙獰的傷疤,身上的血管上到處是細密的傷口,像瓷器上生出無數裂紋。
謝晏醒後第一次直視自己的身上的傷,饒是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深紅的傷口像是蛛網一樣布在他身上,看起來有些可怖,難怪江留會給自己愈傷膏。
許鏡生站在旁邊給他上藥,然後用新的紗布給他包上,整個過程兩人都安靜的沒有說話,隻有投到地闆的兩個影子。
他這個傷如果不能愈合的話……
直到許鏡生的手不斷往下,移到他的腹部,謝晏才意識到不對,但又不敢亂動,隻得道:“…要不我自己來吧。”
謝晏的腹部有一條割開的傷口,是情蠱爬出來的地方,這道傷比其他處愈合得更慢。
話音剛落,許鏡生已經倒上了藥粉,謝晏疼的“嘶”了一聲,表情扭曲在一起。
“快了。”
下一秒,腹部傳來微涼的觸感,是許鏡生用手指擦掉多餘的藥,那涼意就時遠時近,又像羽毛拂在身上。
許鏡生轉身去拿紗布。
謝晏一時分不清是赧然還是緊張,又或者兩者都有,他不自然的動了動,極力調整呼吸,企圖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點。
許鏡生已經拿了新紗布回來,神色并無異樣,走到他面前,然後俯身,在他腰上繞了兩圈。
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師尊的每根發絲。
謝晏心早就亂了,慌張的往後退,但被許鏡生輕聲制止:“忍一忍…好了。”
謝晏僵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許鏡生早就注意到他通紅的耳朵和錯亂的呼吸。
他起身,随手扔了個法術,把舊紗布燒的一幹二淨,然後轉身往外走,一邊道:“自己看着辦,不準弄到傷口。”
緊接着就是關門的聲音。
房間隻剩下他一個人,謝晏才從石化的狀态反應過來,那一點僥幸之心全無,崩潰的将臉埋進被褥中。
完了!以後沒法面對師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