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仲譽落荒而逃,直到徹底逃出白城地界,山川河流都沒有變化,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錯覺。
可那不是,蒼仲譽清楚的記得那發自心底的恐懼,連着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在畏懼顫抖地得想要臣服。
蒼仲譽立馬從兜裡摸出鏡子,對着鏡子施法,急切道:“快出來啊!”
過了好一會兒,鏡中才慢慢浮現出一團黑影,頗為不耐的道:“叫我什麼事?”
蒼仲譽氣急敗壞,這個時候也不管什麼帝君身份,對着他大喊:“你騙我!你說他隻是個殘魂了,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哼,”他在鏡中的聲音稍顯空靈,“天道命定,命裡帶神格的神,當然不是你們可以碰瓷的。”
想到自己天界帝君的身份在拿到神格前不能暴露,蒼仲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向鏡中人:“那現在該怎麼辦?”
他在鏡中換了個坐姿,裝模做樣的給他出主意:“你不如帶着你的銅鏡去淩霄峰解決許鏡生。”
蒼仲譽的本命法器是面鏡子,可照人心,通古今。他後來在蓬萊仙島用鏡子照出事情的始末,沒想到許鏡生有這麼大能耐可以殺死衆仙,他當時就覺得許鏡生身份不一般。
蒼仲譽猶豫:“可……”
他似乎是看穿了蒼仲譽的猶豫,不耐煩道:“你帶着天界的人去不就好了?再怎麼說他一人也打不過你們一堆神仙吧。”
“這邊已經沒辦法了,你還不如先解決那個小麻煩,在想辦法解決殘魂。”
被他這麼一忽悠,蒼仲譽也覺得是,說不定許鏡生死後的内丹還能助長他的修為,這樣更好助他拿到神格。
這樣想着,蒼仲譽便收了銅鏡就召集天界衆人要去問候淩霄峰。
哼,天界果然一堆呆子。
外頭年都快過完了,白城依舊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新年的感覺。
連那天晚上的靈力波動都像沒發生一樣,房屋塌了就重新建,絲毫沒覺得哪裡不對,城裡人都有點淡淡的死感。
謝晏在自己的識海中,本來蹦蹦跳跳的劍靈現在似乎有些掙紮,顫抖着縮在一團。
謝晏剛想上前看,不遠處突然顯現出一團黑色霧氣,在他眼前逐漸化為一道熟悉的人影。
“我還以為多厲害,沒想到隻是一個金丹期修士。”
謝無乘穿着一身紅色金織圓領袍,發髻高高束起,那張臉一出,一時分不清兩人的區别。
他看向謝晏,即使被封印這麼多年,也難掩張揚本性。
“你該不會以為這把劍暫時選擇了你,它就是你的了吧?”
謝晏注意到這是自己識海,謝無乘也隻能以神識的形态出現在這裡。
說實話,在謝無乘出現的那一刻,他才具象的明白自己的靈魂是他衍生出來的結果。
謝晏面無表情看向他:“你想幹什麼?”
謝無乘看着他,聳了聳肩,微微一笑道:“沒幹什麼,來看看我情敵是什麼樣?”
他的身影逐漸消失,要離開這裡了,謝無乘似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沒想到這麼弱,白費我擔心。”
天空像一塊灰白紗緞,薄雲在天邊随風走遠,雖無晴空,天地卻也透亮,不如幾日前的壓抑。
許鏡生站在長明山旁,從天上俯視這座山就像一天盤踞于此的巨龍中間裂開了一條口子。
許鏡生本想直接進山,但在這裡并沒有感受出天界人的氣息,他想起什麼,食指并攏,一道法力從指尖飛了出去。
提前告訴那老頭,讓他提前去淩霄峰,或許能拖延一點。
做完這一切,确保萬無一失,許鏡生才收手準備進山。
“你怎麼在這裡?”
許鏡生收回目光,看向眼前的這隻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的小狐狸。
他在回憶中找了許久,才想起在哪見過它。
“阿狸?”
當時在甯城幫助過的狐狸精,看來它走後又回到了長明山。
許鏡生:“你怎麼在這裡?”
阿狸繞到他身前,道:“這裡是我的家,從外面走了一圈,發現還是長明山安全。”
“你是不是想要找謝無乘?我知道他在哪,我帶你去吧。”
她知道謝無乘和許鏡生認識,再深的他也不知道了今天也純屬意外。長明山突生變故,她本來是要逃跑的,卻無意看見了山下的許鏡生。想着這人幫過他,就當是報恩了,于是便轉了步伐,跑到許鏡生面前。
許鏡生本想說自己也能找到,但想了想,還是同意了她的提議。
“好。”
阿狸曾經見過謝無乘,在她看來,謝無乘的氣息還是很容易尋找的。
許鏡生問道:“你回到這裡他沒有找你麻煩嗎?”
“沒有,”阿狸繞過倒塌的樹幹,“但是會有一些奇怪的人時不時的來山裡找什麼東西。”
許鏡生知道那些人就是天界的人,現在他們成功複活了謝無乘,反倒不敢露面了。
“喏,就在前面,我要走了,你自己看着辦。”
阿狸說完就離開了,她可不敢剛上謝無乘。
許鏡生繼續往前走了沒多遠,就看見一道身影。
他走近,謝無乘力量還沒有全部恢複,周圍有金光護法,露出的皮膚上附着少許龍鱗。
許鏡生忽然想起,謝無乘小時候他也見過,在他剛從蛋裡孵出來的時候。那個時候他是去辦公事,正好趕上龍族一條小龍的出生。
龍族族長讓他抱,但他哪抱過小孩,結果就是小謝無乘從他手裡掉了下來,還好謝無乘皮糙肉厚才沒出什麼事。
整片山林裡隻剩下許鏡生和謝無乘,在寂靜無聲的殘石斷林中,沒有一絲風的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