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頭戴藤蔓花紋金冠,一身金龍點綴的精緻花青色長袍,面容白淨,雙眸幽深,俊秀的臉上棱角分明。正是沈瓀的師兄,沈晏前世的師叔——水族龍君之首傅司珏。
“我瞧着,小仙君這是喝多了,說糊話了。”
傅司珏輕搖着一柄繪着龍紋的銀色折扇貴氣逼人,冷眸微眯,卻裝作一副親和的模樣開口。
沈瓀見狀,立刻拉了拉傅司珏的衣袖,正欲開口,卻被傅司珏搶先一步。
“難不成在座諸位都喝多了?還是都覺得冥族近些年未有動作,便放松警惕,閑得發慌了!”
沈晏挑眉,打量着此般嚴肅的傅司珏。他這人平日裡在昆侖修為長老中算得上是最好說話的,卻也是最護短的。
倘若遇到有人敢诋毀昆侖,亦或是非議沈瓀她們,他便總是要與人争一争的。更是無論那人身在何處,傅司珏可謂是“雖遠必誅”,輕則辯的對方啞口無言,郁結于心;重則,便直接動手,打到對方知錯為止。
故而前世沈晏便知,她的二位師叔裡,小師叔雖脾氣沖了些,卻是有仇當場就報了,能直接了當的明面抽她,便絕不隔夜。
反觀傅司珏卻不同,他“愛屋及烏”,顧及沈瓀的面子,從不對她動手。卻總是在事後笑呵呵地尋各種時機在沈晏吃食或者衣物上做些手腳,害得沈晏不是今兒惹得她身上長了紅疹子,就是明兒吃壞了肚子……
沈晏為此甚是不服,可偏偏傅司珏在這醫術上頗有造化,甚是精通,每每用的都是些為沈晏“量身定做”又無色無味的新品。以至于次次沈晏妄圖找他理論,還總是尋不到證據,隻能打碎牙往肚裡咽!
日子長了,沈晏便見他躲着走,生怕他大手一揮自己便中招了。
“諸位理應知道”,傅司珏眉頭微調,聲音不似前世散漫溫潤,帶着某種壓抑而又冰冷的威懾力,繼續說道:“縱是缺些茶餘飯後的酒後談資,我昆侖神宮,也不是諸位可以探究的!””
語畢,四周靜默十分,隻不過放眼望去,竟有幾位仙君欲轉身離去。
【害~本尊還以為得打一架呢,無趣……】
沈晏歎了口氣便縮回蘇楹上神懷中。
說起這傅司珏,他可不止有昆侖這一個靠山,論實力,莫說整個龍族,隻要是跟水沾邊的,便都是皆聽他号令,如此想來,應是沒人想得罪于他。
可沈晏哪知,如今的六界歌舞升平,河清海晏,還真有那麼幾個不自量力的主兒。
“司珏仙君,你莫要當真啊,衆仙友也不過是好奇罷了,絕無藐視昆侖之意。”
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沈晏擡起眼皮子瞥了一眼,是個兩鬓斑白的老仙翁,看起來有些聲望,可惜自己卻沒什麼印象。
而這看似緩和氣氛的一句話,更是讓傅司珏聞言合上扇子,陡然沉下了臉,冷言道:“好奇?好奇便這般沒了禮數!?沈瓀如今已是昆侖神宮代宮主!爾等此番作為可曾将她放在眼裡!!”
聞言,沈晏一愣,立刻擡起頭,打量着沈瓀。
【如今的你便就是代宮主了?】
沈晏看着面色柔和,至今都嘴角帶笑的沈瓀,竟一瞬間覺得陌生……
前世自從妖界動蕩不安,冥帝伏樾幾欲沖破封印起,她便在也沒見沈瓀笑過。縱是當年她剖心以證真情,沈瓀都是面無表情冷眼看着,哪怕是後來将她囚,多次欺辱于她,并脅迫她隻要她再對自己笑一次再哄哄自己,她便可以停下來不再侵犯她……
可沈瓀甯願忍受疼痛,咬破嘴唇也不吭一聲,更别提當真低頭服軟,沖自己笑過一次了……
如今的沈瓀站在樹下,目光柔和,笑容極其和煦,卻又不染塵埃,使人不由得覺得如沐春風,如照明月,甚是親和,像極了尋常人家那溫柔得體的大小姐。
如此溫柔沉默,觀之可親。與前世平日裡總帶着幾分疏離和淡漠的人,判若兩人。
“那諸位仙友覺得本君應是什麼?”
沈瓀碎玉般的聲音突然響起。
沈晏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跟着沈瓀遊走,隻見沈瓀輕歎一口氣,漫不經心的走到瑤池仙君身旁,一改之前的溫柔,紅唇輕啟,碎玉般的聲音中帶了些許調笑。
“是昆侖之巅的一方奇石?還是……”
話鋒一轉,沈瓀蓦然轉身望向月下老人繼續道,“我師尊不知從哪尋來的珍奇寶貝,得了昆侖靈氣幻化成人?”
【還有這渾話猜想呢?為何從前本尊竟不知。】
見兩人都不做作答,沈瓀又心不在焉的走向降雷仙君,思索片刻道:“總不能是青丘蘇楹上神的私女吧?”
【我阿娘的私女?!丫的!這種離譜的傳言是誰放的屁!給老子站出來!】
沈晏憤憤地伸長了脖子,睜着提溜圓的大眼睛打量着因沈瓀最後一句話落,而你一言我一語的争論起來的衆仙友們,一時間竟又萌生出了“把他們都殺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