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
不待月見椿回答,太宰便遞給她一隻一次性紙杯,替她翻過話題。
“啊,謝謝。”
月見椿捧過紙杯,垂下雙眼。
……他還在啊。
杯裡的水并不燙。溫熱的溫度透過單薄的紙杯壁傳至她手心。
感受到指腹的溫度,月見椿将紙杯湊到唇邊,輕輕抿一口紙杯中的水。
她放下紙杯後,太宰才接着問她,“醫生怎麼說?”
“輕微腦震蕩,隻要休息就好。”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太宰卻松了口氣,“不幸中的萬幸,真是太好了。”
這麼感慨完,他變魔術似的,從身後拿出一隻袋子遞給她。
“對了,這個。”
月見椿手中紙杯内平穩的液體晃出波紋。
她一手端紙杯,指尖勾住袋子,另一手拎住袋子把手,往袋中一看。
袋子裡靜靜躺着一包治療外傷的膏藥。
不知道是不是太宰剛剛去買的。
她腦海中剛滑過這樣一個想法,太宰溫潤的聲音便緊接着響起,“看起來挺疼的,貼上或許會好得快一些。”
“……謝謝太宰先生。”
面對他的關心,月見椿再一次道謝。
太宰卻俏皮地沖她眨眨眼睛,長睫微彎,弧度好似弦月,“不用謝啦,不是才說過,反而是我應該感謝月見小姐嗎?”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他纖長卷翹的眼睫牢牢吸引了視線。
他的睫毛……好長。
“這樣就扯平啦。”
太宰笑吟吟的,噙在唇邊的笑溫和柔軟。他凝眸看她時,眸光如浸潤過一場淅瀝春雨,溫柔成一片。
月見椿捏着紙杯的手一緊。紙杯内再度泛起一小圈漣漪,如她久久未平的心緒。
她故作鎮定地低頭,掃一眼披在自己肩頭的沙色風衣,“衣服,我洗完再……”
她分明隻是拙劣地轉移話題,卻沒成想,她這句話仿佛成了太宰的救星。
“真的嗎真的嗎?”
诶……?
月見椿愣愣地擡頭,恰巧對上太宰亮晶晶的雙眼。
他稍稍拉近距離,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像是在向她确認,她剛剛那句話的真實性。
“真的。”
可她也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太宰為什麼會表現得這麼高興?
如果他有尾巴……現在可能搖得正開心。
留意到月見椿眸中的疑惑,太宰伸手拽住她衣袖,輕輕拉她往外走,“因為最近又被國木田君說教啦,他說我總不換外套,可我明明換得很勤……”
“我正打算換下來洗洗呢。”
抱怨完搭檔的同時,太宰嘿嘿一笑,擡手歡呼,“好耶,月見小姐幫大忙啦——”
借着歡呼這個動作,他極為自然地松手,音量也比在醫院内高一些——他們現在在醫院門口。
“啊,不過這件事……”這麼說着,太宰豎起食指抵在唇間,對月見椿抛出個俏皮的 Wink,“要對國木田君保密哦。”
可月見椿看着逐漸朝他們靠近的身影,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然我又要被他罵了!”
“什麼又要被我罵了?”
“!”
國木田獨步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時,太宰的笑容僵在臉上。
他擡手放在唇邊,鎮定地輕咳一聲,換上與往常無二的活潑語調,“當然是我今天不小心打翻你墨水的事呀——”
看見太宰臉上無辜的笑容,國木田獨步就來氣。
“你還跟我提這件事!這已經是你這個月打翻的第二瓶墨水了吧!啊?!”
面對暴怒的搭檔,太宰将雙手背在身後,可愛地歪頭一笑,“诶嘿嘿。”
“什麼‘诶嘿嘿’啊!”
國木田獨步的怒氣絲毫沒有減輕的勢頭。
留意到太宰背在身後悄悄給她打出的求救信号,月見椿微不可聞地呼出一口氣,“那個,國木田先生……”
“嗯?”
“我們現在還在醫院門口。”
“……”
隻一句話,國木田獨步便完全安靜下來。
太宰裹在四指之下的拇指“唰”地鑽出,暗暗誇贊月見椿的好心行為。
-
“到這裡就好,前面路比較窄。”
聞言,國木田獨步在路邊停下車,又對月見椿投去擔憂的眼神,“好好休息。”
“我會的,國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回去路上小心。”
月見椿娴靜應完聲,打開車門下車。
見狀,坐在副駕駛位的太宰也利落地解開安全帶,恍若溜手的貓咪,隻給國木田獨步丢下一句話,便追上月見椿的身影。
“我去送一下月見小姐。”
“……喂!”
國木田獨步不滿的抗議落後一步,沒被任何人聽見。
太宰腿長,沒邁幾步便輕易跟上月見椿——當然,也有她聽見車門開合的動靜,故意放慢腳步等他的關系。
追上披着他風衣外套的同事後,太宰放緩腳步,臉上是她熟悉的笑容,“剛剛的救場,不愧是月見小姐,時機把握得正正好。”
“太宰先生還是那麼喜歡逗國木田先生。”
月見椿如平日裡那般接話。她這會兒狀态比之前好一些,不那麼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