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見椿目光直率地注視太宰,穩住嗓音,“因為太宰先生,有一張大家都會喜歡的臉。”
她隻是在陳述事實,沒什麼好心虛的。
看着她勿忘草色的雙眼,太宰眸色不變,隻是不緊不慢地順着她這句話問她。
僅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反問,就叫月見椿耳邊炸響一陣轟鳴。
——“月見小姐也喜歡嗎?”
他這句話既像在問她,是不是也喜歡他的臉,卻又像是在問她……是不是也喜歡他。
月見椿眼睫一顫,悄然做了個深呼吸。
“……喜歡哦。”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麼平穩地答道,“我也是‘大家’中的一員嘛。”
她盡可能保持鎮定,可尾音依然墜着一絲微顫。
察覺到這一點,太宰沒有再揪着不放,而是徐徐吐出一口氣,“什麼嘛,是這樣啊。”
可下一瞬,他邁開長腿,像風似的,三兩下便湊到月見椿面前,距離拉得極近。
“那月見小姐可要好好看哦。”他吐息放得又輕又軟,尾音稍稍上揚,好似貓尾巴般輕飄飄地掃過人心尖,“你喜歡的我。”
近距離看見太宰這張秀麗的臉,月見椿呼吸一滞,大腦近乎宕機。
她視線落在他纖長卷翹的長睫上,不經意撞進他那雙色澤绮麗的鸢眸裡。
太宰的眼睛擁有濃稠糖漿一般的顔色,又好似釀得極好的蜂蜜酒,甜美蜜香盡數沉澱,隻餘一腔馥郁酒香。
光是這麼看着,就令人産生一種頭暈目眩的微醺感。
月見椿抿抿唇,硬着頭皮補上,“……的臉。”
“嗯!”太宰雙眸微彎,不知出于什麼心理,慢吞吞地跟着重複她的話,“的臉。”
将他面上清朗溫和的笑收入眼底,月見椿快速垂眸移開視線,掩飾什麼一般轉身。
看見她的動作,太宰眼睫微扇,眼巴巴地瞅着她看,“不看了嗎?”
“再不繼續,晚上要收拾不完了哦。”
“是哦,我是來幫忙的,可不能搗亂!”
他狀似無辜的語句消散後,月見椿悄悄松了口氣,偷偷平息險些跳出來的心髒,好叫自己鎮定下來。
之後太宰便沒做什麼,兩人相安無事地收拾着書房裡的書,效率倒也算不錯。
收拾好打算帶去員工宿舍的書後,月見椿給紙箱内部裹上一層泡沫紙,放入書,與太宰合力将紙箱封好。
封完第二個紙箱,太宰率先起身,看向他們一同整理好的書架。
與他最初看見的書架不同,如今的書架空了幾乎三分之一,雖然和一開始看起來一樣整潔,卻不免顯得有些可憐。
他相信,若不是擔心員工宿舍放不下,月見椿怕是會把這些書都帶過去。
“剩下的呢?”
“留在這裡。之後打掃完蓋上防塵罩,再放上防潮劑就好。”月見椿蹲在紙箱前,檢查着紙箱裡的書,“如果實在想看再回來拿。”
太宰不住地點頭,随即話音一轉,“不過,是不是少了兩本?”
“诶?”
月見椿猝然想起,那兩本被她提前拿回房間的書。
太宰會這麼問她,是巧合嗎?
太宰給出的理由倒也正常,“再多兩本,書架正好能塞滿。”
“當然我也不知道本來有多少書啦,就是擔心月見小姐會把喜歡的書落下。”
被他這麼一提醒,月見椿才反應過來,現在不一起把書都收拾完,等她之後搬完家,她獨自整理紙箱時會不方便,倒不如一起放。
而且,她還真的可能會把那兩年書落下。
“……我房間裡好像還有一兩本。”
留下這句話,月見椿便往卧室走。
剛走出太宰視野,她就垮了肩膀,在心裡無奈自己的多此一舉:早知道她就不收起來了,現在去拿還顯得刻意。
但不管怎麼說,書還是要收拾的。
拿回兩本書後,月見椿盡量面色如常将書放入紙箱。
卻不想,原本站在一旁的太宰兀然蹲下身,盯着那兩本書看,“嗯嗯,《毒物圖鑒》和《毒蘑菇圖鑒》……”
“!”
月見椿隻覺得,太宰這麼一念,她的小心思就徹底暴露了。
太宰按下上揚的嘴角,用平日裡的語調感歎,“原來月見小姐喜歡這種啊。”
“雖然這兩本書,真的和《完全自殺手冊》很配。”
被他發現了。
月見椿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太宰先生就别取笑我了。”
“我哪有取笑月見小姐嘛。”太宰凝眸看她,說話語速放慢,語氣也溫柔下來,“我知道哦。”
“我知道,月見小姐喜歡我的臉的事了。”
“……!”
月見椿沒再應聲,而是略顯無奈地看他一眼,沒再露出破綻。
隻有她自己知道,在聽見太宰那句話的開頭時,她的心蹿得有多厲害。
直至聽到最後,她才暗暗松了口氣,努力保持平靜。
還好太宰這次說話沒有隻說一半。
但她總感覺……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
他現在的态度仿佛戲耍獵物的貓,時不時探出爪子扒拉她一下,還不知道在哪兒給她挖了個坑跳。
可是……
回想起太宰往常對待追求者和愛慕者的态度,月見椿又感覺不太像。
通常來說,面對對他有心思的人,太宰會非常有風度地保持距離,翩翩有禮地岔開話題,同時保全雙方的體面,可現在……
她沒感覺錯的話,反而是他在一個勁兒地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