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娃娃的哭聲不知為何從背後響起,打破了眼前的僵局,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就連高傲的賀松月也跟着瞥向她。
完了完了,這可如何是好?!
柳善因在衆人的注視下手忙腳亂。她先是颠了颠背上的小侄,見成效不佳,又趕忙解下背帶将娃娃抱在懷裡尴尬哄道:“哦哦,我的小寶呀,一路上都不哭不鬧的…怎麼現在醒了……”
吾雷和風聽在旁想要幫忙,又不知從何下手。
場面頓時亂成一團,可正當衆人在這一聲聲娃娃的啼哭裡迷茫,趙留行的聲音忽而從階上傳來。
“是本将配不上郡主。”
賀松月回頭眯眼望向趙留行,她不明白他此話何意。
趙留行卻指着不遠處素未謀面的柳善因急中生智道:“如郡主所見,本将已有妻兒,并早已對她許下此生不渝的誓言。斷不能再娶郡主為妻。”
已有妻兒?誰——
我嗎?!
趙留行一句話驚詫衆人。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柳善因,被吓得抱着小侄子當場石化。風聽卻同吾雷低聲說:“瞧瞧,我就說是那麼回事,你還不信……”
吾雷瞥了他一眼,警告其别胡言亂語。
“什麼?”賀松月那雙狠厲的眸子,盯上柳善因。看得人心裡發毛。
事情到了這兒該如何收場呢……
家中生變,她此行逃離故鄉,就是為了能在洛陽生存下去,填飽自己和小侄子的肚子。
柳善因腦子轉得飛快,這一頓飽和頓頓飽,她分得很清。
她索性把心一橫,順坡下驢配合趙留行,撲到他身邊哭喊起來:“孩他爹啊,我可找到你了。孩子這麼小,你怎能做那負心之人呐——”
柳善因的嗓門一如既往地震天。
這陣勢莫說趙留行,就是一旁的賀松月也被吓得向後撤了兩步。
小侄子似乎察覺到小姑在哭,居然漸漸地安靜下來。
門前鴉雀無聲,柳善因在趙留行身旁裝模作樣,抽抽搭搭。她用小侄子毛茸茸的腦袋接下兩滴淚花,又悄悄擡眸看了賀松月一眼,卻被其吓得往趙留行身後竄了竄。
“趙留行,你,你欺人太甚。”
賀松月咬牙切齒,她恨不得将眼前這毀她面子的人,撕個粉碎。
她在離開前壓着心中的怒意,警告起趙留行,“你别以為本郡主會放過你,呈王府不是好欺負的,趙家也不是你說了算的。咱們走着瞧。”
事已至此,賀松月還留着作甚?
她走了,就跟她來時一樣招搖。奔騰的馬蹄和追随而去的家奴,把平靜歸還。
趙留行絲毫沒有被賀松月的話吓着,他淡定地看向遠方。
直到街角不再揚起塵煙,他才若無其事同風聽與吾雷說:“你們找我有事禀告?”
吾雷拱手剛想說話,就被風聽果斷攔下,“沒,沒有,不是什麼大事。您先忙您的,我倆等頭兒空閑了再來不遲。既然嫂子給您送到了,我倆這就告辭了。”
“頭兒莫送——”風聽拉着吾雷一溜煙跑了。
嫂子?
趙留行這才緩神看向身後貓着的柳家小妹,忽而生出幾分尴尬。
他垂了眸,這才同柳善因開口,“今日的事,多謝。其餘的你别挂心,我會自己處理。”
柳善因搖搖腦袋,忙說:“沒事沒事,能幫到趙趙将軍就好。”
話音落去,适才斂去的疲憊又重新出現在臉上,趙留行聞言轉身,“進去坐吧。”可等他擡了擡腿,忽而想起什麼,便轉頭跟柳善因客氣了句,“那個……”
“用我幫你抱會兒孩子嗎?”
“哦好,謝謝趙趙将軍!”柳善因心思單純,她一時沒琢磨過來眼前人是在跟自己客氣,便順勢将孩子塞進趙留行懷裡。
别瞧小侄子年歲不大,卻是實心地沉。
柳善因本就瘦弱,加之一路奔波不歇的趕路,早就精疲力竭。
隻抱了小侄子那麼一會兒,就已經吃不消了。
這好不容易卸下“擔子”,柳善因趕忙擡手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肩膀,絲毫沒發現一旁人的窘迫。
可骁勇善戰,提刀能殺四方的甯遠将軍,哪裡接觸過這麼小的孩子……就是小狗他也未曾伸手抱過。被柳善因這麼唐突地一弄,趙留行就好似被封印了般,動也不動地端着孩子愣在原地。
他将脊背挺得筆直,生怕摔了懷裡的小娃娃。
跟着直勾勾盯上柳善因,趙留行希望對方能夠有所察覺,不成想柳善因竟也眼巴巴望向他。
趙留行無奈剛想開口,卻聽眼前人一臉無辜沖他問道:“趙趙将軍,咱們不是要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