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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今天和土酥說的是這件事啊——”
晚些時候,地犁完了,長夏等人散去,餘剩下柳善因和趙留行兩個人席地而坐在菜園子的小土包上,望着自己的勞動成果欣慰笑起。
趙留行跟柳善因坦言了白天的事。
柳善因啃着土酥送來的新鮮枇杷回頭看他,“那你今天怎麼不和我說呢?菜園子明日再犁也行啊,這樣爽了别人的約是不是不太好?”
趙留行不喜歡吃枇杷,随便在籃子裡挑了個李子咬了咬,他應聲說:“我看你在興頭上,就沒想着打擾。說實話見你這麼久,還是頭一次見你這麼有幹勁。至于爽約…沒什麼關系,鄭九郎不敢同我計較。明日再去也是一樣。”
盡管趙留行這麼說,但柳善因還是覺得不妥,她便垂眸搓着掌心粗糙的沙礫小聲道:“那我們明日早些去吧,給人家賠個禮?”
“都行。”趙留行沒有什麼意見,他做事向來随心所欲,順意而為。
柳善因點點頭,她舉目看着菜園子裡一道道證明他們辛勤勞作的印記,忽然懷念起了從前在蘭花村耕作的日子,那日子雖然清苦平淡,但什麼都在,哥嫂在,良田在,家裡的小院也在。
柳善因從不覺得自己窮,她覺得自己就是天底下最最富有的人。可禍起一夕,所有的東西都離她而去。
柳善因彎下腰,将下巴抵在膝頭輕聲問趙留行,“明日要帶小寶一起去嗎?”
趙留行側過頭,深邃的眼神落在她倔強的脊背上,“不帶他能行嗎?他可是最黏你,我算是領教過了。”
柳善因聞言想起那日在成衣鋪裡趙留行的窘迫,不禁哈哈大笑,弄得一旁趙留行莫名其妙地推了推她的肩膀,“你笑什麼?”
柳善因怎能承認自己在将他嘲笑,連忙搖頭否認說:“沒,沒笑什麼,是吸到了涼氣,嗓子難受……”
趙留行不信,柳善因不認。
兩人就這麼往複循環,說說笑笑,在菜園子裡待到夕陽西下,才回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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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趙留行應了柳善因的承諾起了個大早,誰知道提出這要求的柳善因卻賴着不起。
興許是昨日地犁的太累,叫她睡的沉沉,身邊人居然站在床前看她半晌,她都沒所察覺。惹得趙留行最後無奈隻能輕喚:“小柳,該起了。”
柳善因迷糊糊睜開眼,趙留行趁勢轉身坐去桌案背對着柳善因開口說:“你不是說要早一點去嗎?怎麼還不起床?”
“什麼要去早一點?”
柳善因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來,趙留行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去,等到與之四目相對,柳善因這笨笨腦袋才恍然大呼:“哦,對呀!我怎麼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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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早起這麼折騰一晌,最終還是沒能早些過去。柳善因和趙留行差不多是踩着巳時末,才到了鄭家。
面對鄭家兩口子熱情地接待,柳善因有些不好意思,趙留行卻沒什麼所謂。
何斐真一見趙留行張口便說:“趙老三,你還真是幾請都請不來的貴客——瞧着若不是沾着弟妹的光,你大抵是不會登我們的門。”
趙留行看了何斐真一眼,沒做搭理。眼前人同樣出身将門,與他算起來還能攀上些遠親。
他倆自小就不對付。
何斐真小時候更是沒少欺負鄭洛均,所以他倆能成為兩口子,是趙留行怎麼也沒想到的。
然鄭洛均昨日憤憤,今日見了趙留行竟是屁也不敢放,他啊誰都惹不得。看着一群人擠在門外,鄭洛均忍不住去邀大家進去,“行了,咱們就先别在這兒堵着了,弟妹這還抱着孩子咱們進去再聊——”
柳善因從始至終插不上一句話,隻得尴尬陪笑,這會兒笑得更是有些發僵。她看了趙留行一眼,等趙留行點頭示了意,她才擡腳往前去。
鄭洛均與柳善因前腳剛走,何斐真後腳就悄悄拉住了趙留行。
趙留行惑然回首,“你又想做甚?”
何斐真卻萬般好奇地朝他靠去,“诶,我問問……昨兒你們那地犁的怎麼樣?”
趙留行哪裡知曉眼前人此話何意,他隻不假思索道是:“挺好。”
“挺好?”此話一出,何斐真登時對眼前人刮目,她緊跟着便說了句:“趙老三要不說你行呢,還得是你——”弄得趙留行蹙眉去看,茫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