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霄拿起酒壺給他倒酒,“堂哥,我覺得人家胡大哥應該是真臉,有些人就是天生長得帥,沒辦法啊。”
“哎,”林威擺擺手,推開他的酒,“你懂什麼,咱們仙洲就這麼大點兒,哪有那麼多又高又帥的讓你碰上?他這個臉,絕對動過。”
“……”
林威失望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那我親自去問夜壺兄,看他到底……”
林霄:“等等。”
林霄:“什麼兄?”
林威本來都要起身了,聞言又坐下來,字正腔圓道:“夜壺兄。不是你說的嗎,這是你朋友,胡夜壺大哥。”
林霄:“……”
從頭到尾把他們悄悄話聽得一清二楚的江晝:“……”
林霄好說歹說勸住了林威,沒讓他去當面問人家臉的問題。
林威又指指江晝背上那個被包住的東西,問:“那他背的啥?”
林霄:“我不知道啊。”
林威:“他是你朋友,你什麼也不知道?”
林霄:“對。”
林威歎了好幾口氣,招呼他倆喝酒吃菜。
林霄早就饞了,埋頭狂吃,江晝坐着不動,盯着杯裡剛倒出的酒若有所思。
林威注意到他,眼珠子動了動,問:“胡兄怎麼不吃?”
這都不用江晝回答,林霄邊吃就邊替他應了,“這我問過胡大哥,說是他媳婦兒做飯特别好吃,所以他從來不在外面吃飯。”說罷,他朝江晝擠擠眼,“是吧胡大哥?”
江晝點頭,越來越覺得這個舌燦蓮花的林霄真好用。
林威反應了片刻,随即笑起來,“哦,這樣啊……那喝酒,喝酒總行吧?”
語罷,眼神示意一旁的小厮給他倆添酒。
接着,他又色眯眯地摸着下巴,小聲跟林霄嘀咕:“他媳婦兒長啥樣,你見過沒?能配他這張臉的,是不是特别有韻味?”
“……”
林霄當沒聽見,埋頭吃。
江晝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林霄吃了半天,噎到了,端起酒也準備喝,忽然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拉力扯着他,垂下眼看,卻什麼都沒有。
這時,幾根細小的黑色絨毛飄到他酒杯裡,瞬息便将杯中酒液吸了個幹淨。
林霄還維持着仰頭喝酒的姿勢,酒杯近在嘴邊,他頓了頓,做了個吞咽的動作,神色如常地把空酒杯放到了桌上。
再看江晝,正垂眸若無其事地把弄着手裡的酒杯,小厮上前給他添酒,他就點頭示意,然後再次一飲而盡。
林霄咽了咽口水,隻覺得口幹舌燥,噎得不行。
林威目光不停在他們之間穿梭,見他二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滿意地轉起了自己灰色的眼珠子。
林霄的酒一滴沒到嘴裡,實在噎得吃不下飯了,重重一放筷子,開口道:“堂哥!”
吓得林威一激靈,問:“怎麼了?”
“我……咳咳……”林霄順了順氣,“我跟胡大哥來鹿溪城,不是遊玩的,是我爹讓我來找六伯,朝他要以前寄存在這兒的一個東西。”
林威問:“什麼東西?”
林霄擦了擦嘴,“說是有句暗語,我講了六伯就明白了。”
林威聞言眼神一亮,卻又佯裝苦惱,歎了口氣,“可惜我爹他……要不堂弟你說給我聽聽,說不定我能幫着找找呢?”
“行啊,這可太好了!”
林霄一拍大腿,清了清嗓子,“堂哥,你聽好了:何不以溺自照面。就這句。”
林威趕忙招呼小厮記下來。
然後三人相對沉默。
林威問:“堂弟,你還有事嗎?”
林霄:“沒了吧。”他又看向江晝,“胡大哥,我們還有事嗎?”
江晝面無表情起身,又猛地坐下,一腦袋栽到了桌上。
林霄恍然大悟,腦袋立刻搖搖欲墜,也跟着一下子趴到了桌子上。
“哈哈哈哈哈……”
确保他倆都倒了,林威拍手大樂,走近用手掌不停地拍着林霄的腦袋,
“堂弟啊堂弟,我正愁解不開我爹密室的禁制呢,你就送上門兒來了,說是存了我小叔父的東西,隻有你們家來了人才能開,死老頭子,有好東西不知道留給我,我到底還是不是他兒子了?”
說着,他提起酒壺懸到林霄頭頂,澆花似的把剩下半壺酒澆到了他頭上。
“你叫什麼來着?林霄是吧,修仙人,不得了呦,咱們林家這麼多人,就你們家攀上了五大派的高枝兒,很威風吧?啊?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凡人堂哥啊?”
林霄昏死過去了,哪兒還能理他,林威自顧自地罵了一會兒,視線轉到了另一邊的江晝身上。
他“啧啧啧”走近,盯着江晝露出的半張臉,“夜壺兄,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黴吧,長成這樣,跟那個齊子修一樣都是靠臉皮吃飯的家夥,你是不是也想勾/引我的小蘭?”
林威把手捏到江晝的耳後,極力想撕下這張臉皮,他臉上的肉猙獰地擠到一起,笑出一口大牙,右眼眶那顆灰色的眼珠凸出到了極緻。
“帥!真帥!真讨女孩兒喜歡,我在外面就看見了,你憑着這張臉不停勾/引我們鹿溪城街上的女子……夜壺兄,你是林霄堂弟的朋友,那就是我林威的朋友,這麼帥的臉也借我玩玩兒呗。”
語罷,他自顧自地收回手,得意地吩咐一旁的小厮,“給你三天,把做臉皮的術師給我請來,本家主要換張新臉喽。”
接着,他看到江晝背上那個被包住的東西,眼底湧上一絲貪婪,上手就要去拿。
隻是他的手剛隔着布握上去,就全身一顫,隻覺得一股血氣直沖腦門兒,心髒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直逼得他呼吸不暢雙目眩暈。
小厮見他不對,趕忙把他拽開,讓他的手離開那個東西,喊道:“家主?家主?”
林威猛然回過神來,盯着那東西,驚疑不定。
良久,他深呼了一口氣,轉轉脖子,揉着自己的灰眼珠往外走,“走,拿着那個暗語去探探我爹的密室。”
“家主,那這兩個人……”
“先關着。”
門關上的下個瞬間,江晝就面無表情直起身,剛趴過的桌子生生從中間裂成了兩半。
林霄也趕緊起來,擠着自己頭發上的酒水不住惡心,“我的天……有癔症吧這個林威,大哥你怎麼樣?”
江晝擡手,摸了摸自己臉後剛被擰過的地方,說:“沒事。”
林霄氣得直跺腳,“我早就覺得他小子不對……我修仙咋了?大哥你長得帥咋了?礙着他什麼事了?竟然還想私吞我爹的東西,什麼玩意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又話頭一轉,感動不已望向江晝,“胡大哥你真是好人,發現酒裡有料,還專門提醒我,你放心,我林霄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等什麼時候見到我爹,我一定幫你問清楚我家的事。”
江晝點頭,摸了摸自己的頸環,林霄謝錯人了,不是他好,是炭炭好。
林霄躁動完又坐回椅子上,“咱們現在怎麼辦啊大哥?我爹的東西肯定是要拿到的,我剛才給了林威一個假的暗語,讓他撒泡尿照照自己,他一時半會兒估計反應不過來。”
江晝說:“跟。”
“跟他去我六伯的密室?”林霄立馬起身,跟江晝一起走到門口,又為難道,“他府裡侍衛小厮可不少啊,說來慚愧,大哥,我雖然修仙,但平時也就幫那些少爺小姐們寫寫課業,或者用靈氣驅使掃把掃個地,打打殺殺我是一點也不……”
他話沒說完,江晝就打開門,帶着他一躍跳上了林家宅院的最高處,搜尋林威剛剛離開的方向。
林霄堪堪站穩,感歎道:“胡大哥你真靠譜!”
江晝指了一個方向。
林霄跟着看過去,隻見林威帶着十來個小厮,急匆匆地出了大門。
“難道我六伯的密室不在林家,在外面?”
江晝抓起他就走。
鹿溪城中,林威帶的十幾個小厮突然分散成了兩撥,一波人跟着林威往人煙稀少的後街走,另一波人轉頭上了通往鬧市的石橋,林霄左右看看,說:“大哥,咱們肯定跟林威吧?”
久未得到回應,他偏頭看江晝,隻見他的視線正落在不遠處的石橋上,順着去看,看到了人群中一道亮眼的身影。
紅衣青年正百無聊賴地趴在橋邊,姿态慵懶,紫眸微微垂着,逗弄被他捏在手裡的那條撲騰的小魚,手腕上的銀鍊随他的動作在袖口處若隐若現。
林霄咽咽口水,回身朝江晝說:“沒看錯的話,胡大哥,那應該是季……”
話說一半他就噤了聲,大哥根本沒聽他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道紅影。
林霄正在琢磨他這個一看就很有故事的眼神,下一刻,他就啟步走向了石橋。
林霄:“……”
有點太沖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