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夫性命攸關,不敢輕舉妄動,僵硬着身子問道:“姑娘,你為何問這個?”
為何問這個?
因為劉大夫剛才提到的縣令,心知無法處理四方鎮上詭異死亡事件,讓查案的衙役退走。
劉大夫還提到四方鎮以及周圍村落基本上所有百姓都死了。
蹊跷死掉這麼多人,再怎麼說,縣令得找個道士來做做法吧?怎麼沒聽劉大夫談起?
另外紅霧殺光附近的百姓,如此暴戾狠辣,按常理來講,它會進一步去殺縣裡的百姓,可劉大夫沒有說縣裡死了人,這豈不是與紅霧行徑相悖嗎?
總之,慕雲霏要去一趟縣城。
若紅霧殺光縣中百姓,定會聲勢浩大,驚動宗門留在凡人界的道觀,道觀必然派人解決禍害人間百姓的紅霧;若紅霧沒對縣中百姓動手,她正好可以聯系上宗門道觀,搬救兵照樣解決紅霧。
慕雲霏手中匕首抵緊劉大夫咽喉,吓唬着說道:“快給我老實交代!”
劉大夫未曾想,慕雲霏會來這一手。他瞄了眼橫在咽喉處的刀刃,後背吓出冷汗,磕磕絆絆哀聲道:“姑、姑娘,隻、隻要、别、别殺我、我都、我都說……”
“咳咳咳。”劉大夫緊張地吞了吞口水,潤濕喉嚨,咳嗽三聲,強行鎮定下來,“從村口一直向西步行,走到姑娘所說的平海縣,需要兩個時辰左右。”
慕雲霏眼尾一挑,表情冷峻,匕首進戳半寸,再往内一步,就要真的戳出個窟窿眼:“你可别給我耍小把戲!”
刺感傳來,劉大夫差點吓個半死,趕緊擺手,立刻表明态度:“不敢不敢!小人要是有半點虛言,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慕雲霏看出劉大夫是個惜命之人,敢發用性命發毒誓,她姑且相信一二。
腦海裡惦記着白衣少女,再度逼問道:“那好,你說吧,我同伴究竟被關在哪裡了?現在就帶我去找她!”
劉大夫一聽此話,為難道:“姑奶奶,你這不是要小人的命嗎?小人帶你去見你同伴,那位大人知曉,豈不是會要小人的命?”
要他的命?
慕雲霏腦筋一轉,想出個點子。
她循循善誘:“紅霧殘暴至極,稍不如意就要殺你,你想不想逃脫紅霧的魔爪,恢複自由身?”
劉大夫眼裡閃過一絲渴望,但渴望傾然被憂慮吞沒,他小聲道:“誰會讨厭自由身?小人就算是想,也沒用。那位大人在村口留了縷紅煙分身,一旦有人出去,紅煙就會跟在後面監視,小的哪敢逃走?”
慕雲霏神神秘秘地跟着壓低聲音:“聲東擊西,知道吧?”
劉大夫勾起好奇:“聲東擊西?姑娘是說……?”
魚兒上鈎。
慕雲霏抛出橄榄枝:“我們合作,如何?”
劉大夫遲疑:“……”
慕雲霏把想好的托詞說出來:“你剛剛說過,除了我,沒有人能這般快從紅霧織造的幻覺裡蘇醒,說明我是特别的,不怕紅霧。”
“你要不要賭一把?”慕雲霏拉長尾音。
“我和我的同伴引開紅霧注意力,你再偷偷溜走。賭赢我拖夠時間,你就能逃脫控制,賭輸我被抓,你就對紅霧說,你都是為了跟蹤我,絕無反叛之心。”
“反正怎麼着,你都不虧。這可是你最好的逃跑機會了,如果拒絕我的邀請,以後逃跑的機會渺茫,劉大夫,你要想清楚。”
慕雲霏說的話言之有理,劉大夫一臉糾結。
良久,他咬牙作出決定:“這是你說的,别食言!”
慕雲霏移開匕首:“作為交換,我把武器拿走。你看到我誠意了吧。”
劉大夫避之不及,迅速往後溜了幾步。
他摸了摸脖子,僵直的身體松懈:“出門往左邊走,經過兩棵榕樹,能看見一間木屋,你同伴就在裡面關着。”
“看守你同伴的人,就是之前給你提過的樵夫。我能說動他幫助你,放你同伴離開,可你……打算怎麼個聲東擊西?”
“紅霧是不是不吃牲畜?”
慕雲霏感覺大概率不吃,牲畜沒有人的靈魂,隻有吃喝拉撒睡的意識,紅霧既然以靈魂為食,定然對靈魂的品質有要求,多半看不上牲畜。
劉大夫一邊詫異,一邊谄媚笑道:“姑娘真是無所不知。”
慕雲霏:“村子裡有驢麼?”
劉大夫點頭:“有,有兩頭。背柴和采藥會用到毛驢代步。”
慕雲霏得到準确答案,解釋起“聲東擊西”:“這個詞語意思很顯著,我和我同伴騎驢出村子,那紅霧分身必定會看到我,然後追擊我,等它追擊的時候,你可以與你的鄰居樵夫趁亂逃跑進……平海縣。”
她繼續道:“縣裡百姓沒有被紅霧殺害吧?”
劉大夫拍馬屁:“姑娘料事如神。”
慕雲霏沒搭理他的馬屁:“你進去後,人多嘈雜,紅霧不好當着百姓的面出現,等時間一長,自然把你忘記,從此以後你便自由。”
“若是我被抓住,你沒來的及逃走,就按照我先前說的那樣,告訴紅霧,是為了追蹤我才和我一起走的。路過四方鎮的人少得可憐,紅霧即便是想殺你,也得考慮誘餌不夠這個問題。”
“妙極妙極。姑娘,就是我有一個懇求。”劉大夫猶猶豫豫地說道。
慕雲霏:“什麼請求?”
劉大夫:“我還想再帶一個人。”
劉大夫走到牆角,将地上的稻草掀開,地面露出一塊木闆,他打開木闆,下面中空,原來是個位置隐蔽的地窖。
劉大夫從地窖裡抱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女童,女童渾身髒兮兮,幾隻蒼蠅在她頭上飛舞,亂成一團的頭發很久沒有打理,繞得像個雞窩。
慕雲霏目光下移,看到女童手腳被繩索捆住。
女童怎麼被搞成這副模樣?
慕雲霏皺眉:“你這是……?”
劉大夫把地窖門關好,将女童放在地上,沒有松開捆住女童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