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遺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也就不再糾結了,“你考慮得好周全。”
“要不然我怎麼能穩坐家主之位呢。”夏侯雍被宋遺誇得飄了,哼唧一聲,哪有平日裡在族人面前的威嚴,倒像個毛頭小子,“我聽說我們家還有個祖傳的翡翠,等我什麼時候抓了那幾個老不死的,我撬開他們的嘴,把那玩意送給你。”
夏侯雍不再繞着旋轉木馬了,他把車開到遊樂園寬敞的大路上,所有設施都在運轉着,路邊的泡泡機不知疲倦地吐出透明的泡泡,在白晝時,這些泡泡會因為陽光而散發着五顔六色的光輝,如夢似幻。
夏侯雍一手搭在敞開的車窗上,打了個響指,頃刻間,天際變成了淡粉色,天空落下了糖果雨,與此同時,數個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
宋遺伸手接過一顆牛奶糖,糖在落到手心時便消失不見。
宋遺定睛一看,這些天上落下來的東西,隻要碰到阻礙物就會被自動消除。
磚紅色的地變了樣,像是彩窗碎掉後拼接起來的五顔六色的玻璃路。車輛平穩地碾在上面,空氣變得香甜。
宋遺松開了僅有的五個氣球,氣球在五顔六色的糖果中緩緩上升。
它們在糖果雨中消失不見,甜味的風吹亂了宋遺的黑發。
“老公,我想了想,就算别人說你卑鄙,說你是小偷……”
車速慢了下來,最終停下來。
夏侯雍看着宋遺,說:“你想說什麼?”
宋遺輕歎一聲,“你本來就是個陰險狡詐,心裡充滿算計,手段狠毒的家夥,我又不是不知道。但同時你又是個撒嬌怪,說謊精。我隻是很好奇,為什麼大家都很讨厭你呢?”
夏侯雍道:“我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我,其實就連小霄和小涵都有點怕我。”
“我看的出來。”
“嗯。但我覺得這是好事,我幹了那麼多壞事,我肯定不得善終,他們離我遠點最好。我經常覺得我死了也沒問題,但是我放不下你,老婆。我隻有活着才能跟你在一起。”
夏侯雍握住宋遺沒有溫度的手,“我想不出我能給你什麼。我在這方面其實很笨,我就學着我看過的小說,把這輩子能想到的所有的愛都給你。我知道你讨厭人說謊,但有時候,我對你說謊是不得已為之。我隻想讓我們長長久久。”
宋遺低頭笑了一聲,“原來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愛看小說的啊。”
夏侯雍會利用一切碎片時間看小說,在小說上沖的錢一個月有好幾千。
夏侯雍見宋遺笑起來,心裡也開心,“我從小爹不疼娘不愛的,隻有自己努努力了。”
“行了行了,還賣慘呢,放手,繼續開你的車!”宋遺對煽情過敏。
夏侯雍說:“那老婆,你怎麼想呢?知道了一切後,你會抛棄我嗎?”
一顆巨大的粉色糖果落在了二人中間,遮住了對方的臉。
“我永遠愛你。”
糖果消失,夏侯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夏侯雍發動了車子,黑夜變成了白晝,宋遺擡頭,看到了那顆機械制作的太陽。
在太陽旁邊,一個集裝箱從雲中探出了頭,像鐘乳石上凝聚出現的水滴似的,即将墜落在前方。
宋遺大喊:“轉彎!轉彎!”
然而夏侯雍并沒有聽到宋遺的話,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确實駕駛着越野車,加速沖向了集裝箱将要墜落的前方。
宋遺抓着夏侯雍的手,夏侯雍還有閑工夫拍了拍宋遺,“不會砸到我們的。”
眼見着集裝箱就要落在宋遺頭上,天空的那顆機械太陽轉動了輪盤,集裝箱消失不見,隻留下了一陣疾風。
宋遺的額發被吹開,沒有看向夏侯雍,而是茫然四顧,“發生什麼了?”
集裝箱換了一個坐标降落,空中的煙花綻放,糖果雨并未停歇。
集裝箱在摩天輪上方落下,宛如千噸重,将脆弱的摩天輪壓折,數米高的灰塵騰然而起。
塵埃未定,前方路況模糊,長方形集裝箱豎起,高大的身影在灰塵中黑漆漆的,剛在地上搖搖晃晃地立住。
夏侯雍踩下油門,敞篷越野車忽然加速,沖向那團灰塵。
越野車以極快的速度駛過廢墟,宋遺高呼:“你搶那點時間幹什麼啊!就不能等等嗎!”
宋遺耳畔隻有夏侯雍爽朗的笑聲,宋遺沒忍住敲夏侯雍的頭,“神經病!”
夏侯雍卻越發興奮,越野車在廢墟壘成的斜坡上騰空飛起,一頭撞在了集裝箱上,車前蓋翹起,擋風玻璃破碎。
随後,黑色的越野車嘭地一聲化作了無數粉白夾心的棉花糖,飄在二人中間。
夏侯雍在空中,一把抓住宋遺,按着宋遺的後腦勺,狠狠吻了上去,啃食着宋遺冰冷的雙唇,一股鐵鏽味在唇間蔓延,夏侯雍不斷舔舐着。
最盛大的一枚金色煙花在空中綻放。
白晝之中,火樹銀花。